“不会。”甘浔假装无所谓说:“这有什么不高兴,我都能接受。”
赵持筠抿了抿唇,坦诚布公,“我都不想。”
“为什么?”
赵持筠笑了:“你会允许岑向蕊来养你吗?”
她一下子回答了甘浔两个疑问。
为什么不想,以及为什么怕我不高兴。
理由直白明白,甘浔顿时有些释然。
赵持筠说:“我表白失败后便躲着她了,怕她当我死缠烂打。她呢,也没有再与我如何亲昵,一度许久不见。那日她去城外接我,我起初有些意外,聊了才知,她是替我阿姐来劝我。”
“劝你什么?”
赵持筠笑了一下,学着当时对方的语气咬文嚼字道:“劝我勿要骄纵任性,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令长者忧惧,尊者怫然。”
甘浔惊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姝棠这个人比她想得还更理性。
能在明知道赵持筠喜欢她的情况下,说这些话,已经不是一般人,赵持筠当时能难受死了。
“她比你大吧,她结婚了?”
“亦不曾,不巧了,两方家孝前后在身,不得不推迟数年。”
“哦哦,真够惨的,你继续说。”
甘浔暗暗想,也是孽缘,索性她早年结婚赵持筠还死心了。
“可想而知我当时多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她踹下马车。没多久,刺客就来了,顾不上旁的。如今那些都是前尘往事了,身在异乡不得返,再深的宿怨也能放下了,她是我唯一的故人。”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看向甘浔,眼中是坦然,也是解释。
“我都知道。”
甘浔没有不理解,恰恰是理解,才会有些不安和难过。
因为对方的不可替代性。
“故而,许久不见,若是直接让她养我,我自是不愿的。”
甘浔舒了口气,“好,那我们就不答应。”
“话也不是一定这样说,倘若,你想少奋斗个十年八载,”赵持筠靠近她,眨了一下眼,“本郡主能屈能伸,收下这些敬意也罢。”
甘浔慌忙摆手:“我没有这享福的命,算了。”
在问赵持筠想不想接受李姝棠的安排之前,她有在心里先问自己,假如赵持筠是愿意的,她会不会答应。
她的回答是,会尊重理解的。
人本就可以不吃没必要的苦头,何况是赵持筠,她曾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现在有了一个可以给她提供物质的臣子,甘浔干嘛拦着呢。
只不过甘浔不会跟着她一起就是了。
那些安排,说的是“她们”,实则只为赵持筠提供,顺带着甘浔,也可能人家都没想顺带,是赵持筠下意识把她算上了。
甘浔端起自己的杯子,与她碰撞了下,两个人以水代酒说定了。
当日下午,赵持筠在崔蓝书苑门口看见站在车外等她的李姝棠,待她走近,李姝棠帮她开了车门。
“您请。”
李姝棠比她记忆中清瘦稍许,头发干练地盘在脑后,看发量比她短,穿一身考究的灰色正装,脸上挂着没有瑕疵的笑意。
有礼的,恭敬的,令人安心的。
一如从前。
赵持筠坐下后,她轻轻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李姝棠的车子宽敞,也很舒适,司机是个女人,车子里的味道好闻。
赵持筠与她中间隔了桌板,在她靠过来问喝不喝水时,没有闻见任何的烟味,她想象不出李姝棠抽烟的模样。
李姝棠轻声问道:“现在的工作如何,累不累?若你不喜,以后不必在此勉强,我会为你安排,不如来做我的助理?”
赵持筠淡淡地看她一眼,表露出一点兴趣,但是不多。
“自然不是真的助理,不会让你为我跑腿,不过常能与我一道,薪资也比现在高上几倍。”
说罢,她又改口:“罢了,不谈薪资,往后我的都是你的。”
她态度恭敬,赵持筠不知怎的,就想到甘浔那句浮夸的感慨,“比亲爹还大方”,顿时想笑。
“不必了,我眼下工作很好,写写画画,下下棋,又蒙朋友照顾,不曾有任何烦心之事。”
“到底鱼龙混杂,只怕有人叨扰。”
“无碍,法治社会。”
李姝棠深看她一眼,温柔笑了,没再多说,看向她的手腕,“这块表,你戴很好看,店里款式不多,好在让我挑到了适合你的。”
“多谢,我亦喜欢。”
她原先不知价格,只从甘浔的字里行间听出不菲,却也不当回事,李姝棠送得起,她便戴得起。
今天戴进书苑,同事们无一例外都要夸几句,自然她就知道了价格。
便是崔璨今年挣了不少,也不会舍得去买。
李姝棠安排在一家幽静的庭院式餐厅里,此地被包了场,今日只接待她们这一桌,甚是宜人。
秋日好景,满桌珍馐,炉中焚了香,还安排了琴师抚弦奏乐,有当年相府办宴的模样。
周到的安排令赵持筠愉悦,心情也好了几分,与李姝棠说起话来,便多了几分灵巧。
赵持筠想到之前听过的八卦:“据说你与你养父母故去的女儿生得很像,当真?如今我们衣食无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很像,我看了照片,真是造化。我一切都好,可惜你受苦了。”
赵持筠浅声道:“我的苦楚只源于无法归家,见不到亲人面,这一点你与我皆相同。旁的哪里算得苦,亦是万幸。”
李姝棠并未反驳她,只是绕开了问:“你是堂堂齐王府郡主,何等身份,过去便不提了。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相遇,我既然有能力,也有心想你过得再舒适些,为何都拒绝了?”
她轻声问:“是甘小姐不同意吗?”
“非也,她性子好,我做什么决定她都会同意。”
“我想她自会权衡,也没理由不同意,你又为何不愿?”
赵持筠似笑非笑,“我又为何要愿?”
没料到她会反问回来,李姝棠心神微震,放下筷子,起身给她行了一礼:“郡主,你还在怨我吗?过去……”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姝棠,免礼了,你当我是狭隘之人吗?”
赵持筠笑着将她扶直了腰,轻快地说:“你不必行礼了以后,这里人人平等,我也不是郡主了。要让人看见李总这样对我,怎么说得清。”
“姝棠向你保证,你永远都是我的郡主。”
“好了,坐下继续吃吧。”
席罢,李姝棠问:“后面若无安排,不妨去我家看看?就在附近。你听这琴声不动心吗,我新拍了一把琴,想来你会喜欢。”
赵持筠先问:“你夫君可会在家?”
李姝棠的笑意一时有些凝滞,很快如常起来,“我自己的家,与他不相干。”
赵持筠便点头,“好,那我先打个电话,问一问甘浔。”
“她不同意你便不去吗?”
“她不同意我便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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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迟啦,抱歉。周末愉快,有约会的也祝七夕愉快
第95章 旧岁音
赵持筠打电话也没有回避。
她跟李姝棠一样,不喜欢套手机壳,白色的机身将血色手背上的血管凸显得带一种虚弱的美。
等人接听时,头会微偏向手机那一侧,目光下扫,静静地等待。
琴声舒缓悠扬,离雅室不近不远,安静时能悦耳,也不会打乱她们的对话。
一餐饭的功夫,李姝棠心中变得平静。
好像又回到了镜国的时光,她与持筠,曾常常赏乐对饮。
甘浔收到问题时,在电话那头有些惊讶,“你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自然是,奇怪吗?”
“受宠若惊,我很开心。不过这是小事情,我又不恼,你自己决定就好,草民不敢限制郡主大人的自由。”
赵持筠被逗得笑了一声,察觉到李姝棠的目光盯在她身上,抬眼望过去,嘴上哄着说:“莫惊莫闹,先挂了。”
“为何这样看我?”她发下手机问。
李姝棠说:“持筠,这些日子,你变了许多。”
“变在何处?”
李姝棠摇头,“也说不好。”
手机屏幕这时亮起,点进去,甘浔发来一条:[会觐见太子吗?看看他真人配不配得上相府千金。]
赵持筠面不改色地回复八卦之人:[可惜,据说不会碰面。]
后又抬眼,笑着应道:“还有你说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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