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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嘉宾_秦淮洲【完结】(35)

  古人被伦理纲常塑造的那些坏毛病,是现在人老生常谈的。

  大家都在批评,也很抗拒被说像旧时的人。

  可是甘浔想,也许大家是在掩耳盗铃,不仅没有割断坏的传承,反而遗失了需要保留的精神和执念。

  古人也不全都很糟糕。

  赵持筠不知何时拿走她手上的风扇,也学着她的样子,朝着她吹,可惜邯郸学步,甘浔披散的头发开始变得乱七八糟。

  但她忍不住笑起来了。

  因为幼年时期,她有过对着风扇做傻事的行为。

  大笑,说话,让风把声音割碎再重组,获得一些廉价的无聊的乐趣。

  打发总在茫然和疑惑的童年时光。

  一年多以前,甘浔连续经历很多打击。

  好在她是一个并不敏感脆弱的人,她很认真地处理和放下了那些事,继续自己的生活。

  但她身上本就不多的锐气,被消磨殆尽了。

  她尝试准备考试,听家里某些亲戚的话,找个安稳的工作,永远也不再做来年计划。

  但她没有很爱那些奇奇怪怪的题目,跟根本不能称之为知识的知识。

  她也不能全心全意地备考,工作占用她很多精力。

  对了,下个月有考试。

  她报名了,但是很久都没有看书做题。

  客厅里有蚊子,赵持筠蹙起眉峰,在小腿的侧边“啪”地打了一下。

  她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拍击声很轻很绵。

  蚊子果然跑掉,不过腿上还是有了一片红红的印记。

  甘浔刚结束的工作,入职前给她画了很大的饼。

  原本答应的涨薪和升职,到她离开都没有给她,她居然没有很气愤,一直平静地待在那里,直到被炒。

  有时让人去反抗,比让人忍耐和抱怨要难得多。

  甘浔没有告诉赵持筠这些,怕赵持筠知道她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没有闪闪发光的将来。

  可她现在觉得,反正什么都没了,将来也没什么好怕,闪不闪光都不重要了。

  试一试就好。

  她很喜欢赵持筠的鼓励,赵持筠的表情里没有同情和安慰,是那样的信誓旦旦,好像不是从过去来,而是从未来。

  已经占卜了她的人生。

  不是甘浔想占便宜,而是拥抱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在甘浔犹豫要不要敞亮些提出的时候,赵持筠打了个哈欠。

  她说:“我乏了,这儿又热,不如回房睡觉吧。”

  她最后一句话,慵懒轻柔,不可名状的悸动像一个小纸团砸过来,甘浔陷入无端的欢快,只好找些话来打断内心的波澜。

  “不听历史课了吗?”

  赵持筠担心睡不着,“可以躺着听一会。”

  她松开双臂抱住的膝盖,穿上拖鞋,准备离开。

  但是周围太暗,意外踩到了垂下的沙发巾,差点摔了一跤。

  事发突然,甘浔立刻扶她,只能粗鲁地抓住她靠近自己的胳膊。

  将人往这边带时,感到手背碰到很柔软的地方。

  睡衣面料很亲肤,指背上被热腾腾的云团挤压,又像是蝴蝶亲吻她,感官在昏暗里被放大一万倍,她仓促地拿回了手。

  “我来帮你照明。”

  她大义凛然地提醒赵持筠小心。

  赵持筠不知有没有感觉,好在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被抓过的胳膊。

  那块被袖子遮住,但是甘浔猜测应该也是红了。

  赵持筠先上床,关窗帘时,她仔细看了一遍窗外。

  玻璃窗上全是水珠,雨还在继续下,似乎有巨大的树枝断裂在地上,但又看不清楚。

  夜色吞噬季节性的色彩,雨水熬煮着它们,漫天无光。

  她听见动静,回头。

  甘浔靠坐在床头问她在看什么,一盏灯把甘浔的面容照得浓墨重彩。

  “什么也看不清,此灯长明吗?”

  “不是,要充电的。”

  甘浔去检查,“很耐用,还有四分之三的电量,晚上要不要关?”

  “明日确定来电?”

  “不一定。”甘浔无奈笑。

  赵持筠轻声决定:“那便关上。”

  甘浔将她要听的古代史继续放着,顺便刷了会微博,看见热搜上有关于台风的各种话题。

  没人提到不合常理的异象,也没有莫名出现的奇怪人物。

  除了在她家的赵持筠。

  赵持筠闭目听时间线,在脑海里梳理,发现所谓的异同并没有鲜明地分开,而是在交错地重合和遗失。

  她睁开眼,想跟甘浔说也许大镜再过几百年,也会有一个叫甘浔的人。

  但是看见了甘浔被手机屏幕光照亮的侧脸。

  鲜明的轮廓让她看上去更像异族人,五官都显得冷峻,她会将干燥的唇抿一下,确保那里有足够湿润的水光。

  但这只是缓兵之计,甘浔端起床头的水杯,才喝了一口,就发现了她在看。

  只好猜测:“你也要喝水?”

  赵持筠毫无前因后果地说:“甘浔,你曾有过喜欢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甘浔没有很配合,暂停了音频。

  “崔璨说,不会有人二十多岁还没喜欢的人,想来是囊括进了你。”

  甘浔被她的聪明逗笑,也不负隅顽抗:“当然有啊,你也有吧。”

  赵持筠想与她交换信息,“我有。”

  甘浔探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比小将军还好。”

  “你先说你。”

  她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甘浔撇撇嘴,躺下。

  侧过身,枕着自己的手臂跟赵持筠面对面聊。

  “现在没感觉了,以前觉得是很优秀的人,还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优秀,非常了不起。你懂那个感觉吗?”

  赵持筠看着她:“我懂,便是只有你觉得优秀的优秀。”

  “……”

  甘浔不喜欢她的一针见血,但是好像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很特别,像跟身边人像有壁一样,有壁就是不像一个次元里的,就是……”

  甘浔企图用她能听懂的话说,但词穷了。

  赵持筠帮她补充:“就是令你从未有过地动心了。”

  甘浔笑了一声:“是的。”

  “那又为何没了感觉?”

  甘浔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一下眼睛里的情绪,“后来发现,她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

  赵持筠一本正经:“那定是你想要的太多,对他有了奢望,才会感到失望。”

  甘浔完全不赞同,但没有过激反应,温声问:“是吗,这是你的见解还是住持的见解?”

  “此乃情事,怎好问佛。”

  赵持筠正色说:“我悟到的。万物由本心决定,那个人并未变化,之所以从前让人欢喜,后来令人失望,并非是外物变了,是我们的心变了。”

  这个理论有意思,甘浔反过去问:“这么说,你还没放下他啊?”

  赵持筠这次没伤感,她抬眸,用很御姐的语气道:“我同她表明心迹,她不肯要,我便放下了。”

  “这么干脆?”

  甘浔不知为何有点高兴。

  “自然也怅惘过一些时日,可感情之事强求就没了滋味。再者她所言有理,我与她各有无奈,身不由己,早些放下是好事。”

  赵持筠对情爱一事,并无热衷,至今不过钟情过那一个,还是个女人。

  若两人皆勇敢,还可图之,只她一人动情,不过自损罢了。

  赵持筠用食指划过枕套,黑暗里传来窸窣声,她刚来时嫌弃床单被褥简陋不堪,可是现在也习惯了。

  雨夜里,尚存一丝凉爽。

  甘浔的呼吸声缓而匀,一听就是睡着了。

  这天晚上受睡前环境影响,赵持筠一直在做梦。

  梦里仍是她不曾想到的追杀,冰冷刺骨的湖水,一道腥腻的血污溅在她的罗裙上。

  她想去看是谁受伤了,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正惊慌无措时,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她,那力量轻柔,既把她从梦里解救出来,又没有吵醒她的意图。

  更像安抚,一下,一下,为她驱赶梦里的阴霾,让她回归到现实的温暖。

  不能算是温暖,而是闷热。

  停电,又因为下雨有雷声,甘浔把门窗都关紧了。

  赵持筠逐渐被热清醒了,她察觉到甘浔并不清醒。

  甘浔很困,只是知道她睡得不安稳,所以迷迷糊糊地哄着她。

  被子跟甘浔都在发热,赵持筠额头沁出汗,想把被子掀开,又怕彻底吵醒甘浔,就没忍心动。

  她回忆她的梦境,心底荒凉,睁开眼,只有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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