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空出的一只手辅助，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继续，她必须继续向前，绝对不能停下来。
“北堂晨……我的名字……我不能停下……”
没错，停下，一切就都来不及了，至于什么事情会来不及，北堂晨不记得，因为光是要记住自己的名字，她就已经竭尽全力。
“北堂晨……”
之前沉默良久的声音，突然间又冒了出来，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喊了北堂晨的名字。
后者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她还在专注的向前爬动，无数次的尝试站起身，腿脚却丝毫不受控制。
“北堂晨，你一定不要死！别tmd拖累老娘！什么都一忘了之的王八蛋！”那道声音留下这句话，便再次沉默下去。
“……咳咳咳！”
就是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粗口，居然驱散了北堂晨耳中的噪音，她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却变成了干咳。
“我也不想什么都忘记！”
“我……我已经竭尽全力！”
“我知道自己很弱小，只是有些人眼中的蝼蚁，可……我不甘心！”
“我不想死！更不想就这样消失！”
“我有能做到的事……不！我有必须要做到的事，我一定能想起来！”
北堂晨一边大声咆哮，一边用力向前爬行，她能看到在那白茫茫的前方，有着一条金色的缝隙。
那仿佛是一道曙光，可突然北堂晨不再动了，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距离眼前的那道光不过几步之遥。
“我……我究竟忘掉了什么？”
“一定……一定能想起来的。”
北堂晨被耳中突然增大的噪音，震的无法动弹，她看着那炫目的光，眼皮却无比沉重，虽然抬起手，却无法再前行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来……我果然还是……没有任何用处……”北堂晨闭上眼睛，那抬起的手也慢慢落下。
却很快，被另一双手接住。
白宿看着伤痕累累，魂魄却已经变凝实的北堂晨，眼神中全是心疼，她轻轻抱起对方，低声说道：
“怎么会没有用呢？你拼尽全力，打开了我的囚笼。”
“北堂晨，你的忘记是我的枷锁，可现在打开了。”
“你已经想起来了，自己早就是一个完整的人，能够独立思考，拥有独一无二的特质，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复制品。”
“不过，你这傻孩子，却从来都不敢正视内心，甚至用这种方式将心魔给气走，不过……你总算是能听到心魔的话了。”
“阴与阳，光与暗，两者都具备才是一个完整的圆。”
“北堂晨，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现在，请好好休息一下吧。”
第828章 再会
诡异的石林平原
之前的喧闹都归于平静，尘埃散去后留下了满地的狼藉，“纯狐九”看着在半空中迟迟不肯落下的易遥。
眸子不由得一暗，不过其中暗藏的情绪很快就被她遮掩，“纯狐九”收拢身后的尾巴，向后退了几步。
她盯着易遥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要看清对方的脸，但这个空间的太阳，显然不给面子。
光线干扰了“纯狐九”的眼睛，加上对方又飞的足够高，她最终还是没有看清易遥的表情。
“纯狐九”轻叹一声，双肩不由的垂了下来，她又看了一眼手中木盒的纹路，随后便慢慢的松开了手指。
咔哒哒！
六面体的木盒落地，棱角撞击地面后弹跳了两下，“纯狐九”收回视线，她张开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放弃了一切伪装。
那种“纯狐九”独有的慵懒气息，瞬间消失不见，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若非要形容，那应该是跳跃的红色“火焰”。
那被时间打磨出的特殊气场，会让人忍不住去多看她一眼，一个人的气场，当真的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比如现在，眼前的人明明还是纯狐九的样子，内在，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
而此时在天空中的易遥，也不似以往的平静，她的双眼中，涌动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在同心戒的传递下，秦墨言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看着手中散发着微光的玄灵玉，再联想刚刚易遥赌气般的话。
秦墨言直接意识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的再次看向囚笼中的“纯狐九”，甚至下意识用上了瞳术。
那突然安静下来的人，依旧没有被丝线环绕，整个人显得那么颓废，对于那消失的丝线，秦墨言突然有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答案。
或许，那人并不是没有丝线，只是自己无法用这双眼睛看透，至于无法看透的原因，那便只有一个。
不过，原因并不重要，秦墨言现在更关心的，是已经沉默良久的易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只是满眼心疼的抬起双手，慢慢环向易遥的脖颈，将头靠向那人耳边。
“易遥，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秦墨言的话，将易遥险些失控的情绪拉了回来，她闭上眼睛，压制住烦躁柔声说道：“墨言，我……我没事，她……”
“我知道……易遥，我们都知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听到这句话，易遥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她发誓，这是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这直接驱散了盘聚在她心底的阴霾，那份不愿回想的久远记忆，也被冲淡了一些。
恢复平静的易遥，瞟了一眼下方的人随后微微侧头，将脸贴向秦墨言轻声说道：
“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谢谢你墨言，现在我们去见她。”
“易遥……”
虽然秦墨言能感知到易遥的情绪变化，但一想到，下面大概率会是那人，她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毕竟……
“墨言，相信我，我和她之间的事，总归是要有个说法。”
见易遥的话，基本上已经对自己的猜测盖棺定论，秦墨言深吸一口气，也下定了决心。
她直起身，先将脖颈上的玄灵玉拽了下来，边递给易遥边说道：“好，我们去见她，我想，这应该就是钥匙吧。”
“还有，易遥，不论你之后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你记住，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好。”
见易遥将玄灵玉接过，秦墨言笑了笑，她有些调皮的，抬手弹了一下对方的耳朵，然后才快速躲了回去。
易遥耳朵动了动，她摩挲着手中的玄灵玉，懒洋洋的说道：“有点痒……墨言，回家再和你算账。”
秦墨言自然是装傻不回应，她在尾巴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即便闭上眼睛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虽然知道易遥并不会介意，但秦墨言认为，她需要给这两人足够的空间，趁着这个空档，她打算再去瞧瞧月灵根。
易遥向下落去，越是靠近石柱，她手心中的玄灵玉就越发滚烫，上面雕刻出的重明鸟，此时也慢慢消失。
等易遥落到结界边缘时，玄灵玉上的重明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石柱上一样的符文。
“纯狐九”自然察觉到了易遥的靠近，她强装镇定的抬头，强迫自己看向对方的眼睛，不过那放在身侧的手指。
那控制不住的颤抖，出卖了主人现在的心情，这场无言的对视，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纯狐九”率先败下阵来，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易遥的眼睛，可也不知道该看哪里。
易遥看着眼前那不知所措的“鸵鸟”，突然直接觉得有些想笑，可那紧绷的面部肌肉，却无法及时将情绪反馈出来。
她向着结界举起右手，“纯狐九”条件反射般的抬起腿，想要向后退一步，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易遥，她挑了挑眉，故意一字一句的问道：“纯狐九，你在怕什么？”
“纯狐九”表情一怔，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她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情，笑眯眯的说道：
“我……我是怕啊，这不是怕你触发结界的防御，再殃及到我这条池鱼，瞧，我尾巴上的毛，都快被烤焦了。”
“殃及池鱼……”
易遥重复了一遍，随即便向前一步，她的右手碰到结界，却并没有被阻止，更没有引发之前的雷火。
“……”
易遥顺利进入结界，一步一步的走向“纯狐九”，后者明显开始慌乱，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
“唔！易遥？”
但是已经晚了，“纯狐九”的脖颈，被一双铁手给紧紧扼住，巨大的力道将她推到石柱之上。
易遥抬高手将对方吊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事到如今，被你殃及的池鱼……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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