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的迁徙都是为了寻找,它们照顾好瑟琳娜留下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就是族群中下一任的王。
而年幼的阿菲亚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她像是一个及其天真的孩童被所有的族人所照料,它们为她遮风避雨,为它冲锋陷阵,因为当她成为王的那一天,血脉就会觉醒,她从诞生开始,就注定要肩负起一个种族的使命。
北方的海域当中,有着一座无人可以靠近的孤岛,因为它四面有着风墙永恒环绕,而这样的风墙当中却孤零零竖起着一座岛屿,像是风暴之眼的正中心。
从孤岛之内,向外望去,却可以看见外界的一切。
风暴像是一面屏障,隔绝了所有生物想要接近的念头。
而此时,海面卷起巨大的漩涡,而在这样的风暴眼当中,有一个女人正默默看向海的方向。
女人赤足陷在湿沙里,浪沫浸透了她的裙摆。
她的眼睛看的不是别的,而是海水当中那些腾飞的身影,她认得这些腾跃的身影。
七年前的一个雾夜,有一只海鳗兽的尾鳍也是这样割开月色,独自前往孤岛这里。
她从海水中走上岸,亲手拔下鳞片去制造这一堵堵可以与世隔绝的风墙。
这些风墙隔绝的不止是海鳗兽的到来,还有自己的离开。
咸涩的风卷着海鳗兽的的清啸声,一齐扑上女人的面颊,她的头发早就已经湿透了,女人无意识向前半步,任由海水冲刷她的身体。
她看到最健硕的那头海鳗兽突然凌空甩尾,它们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于是成群的海鳗兽围绕着风暴而前进。
它们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那样的动听。
只可惜这些风暴是女人亲自布下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打破,当然,海鳗兽也不可以。
那些声音顺着海风通通传到女人的耳中,而她站在这里却是一个囚徒,无法向它们迈近一步,只是在聆听。
她能够通过声音去辨别对方的身份,每一只跃起的海鳗兽都是她无比熟悉的存在,每一年她都会在这里守望,即便知道无法再团聚。
思念变成海风,一阵阵传来,此刻心口似乎也要随海鳗兽群的呼唤突突跳动。
她猛地咬住下唇,把闷在胸腔的应和声都吞了下去,她咬的唇快要渗出血来。
她不能给予任何的回应。
。
三百年前。
每到血月升起时,森林边缘会出现提着磷火灯笼的队伍。
破产商人攥着自己女儿的秀发,瘸腿骑士拖着已然生锈的长剑,疯癫贵妇抱着夭折婴儿的襁褓,他们一起踩过人类骸骨铺就的小径,立志要穿过这座危险异常的森林抵达魔女的城堡。
他们彼此都不认识,甚至彼此提防着对方,疯癫的贵妇一刻也不愿撒手,她痴痴抱紧怀里的孩子,偶尔能嗅到襁褓下强烈的腐烂味。
风声都在深夜当中变得异常吓人,呼啸声变得尖锐,像鬼哭的声音,暗处总有忽明忽暗的绿色眼睛在灌木之间闪烁着。
那可能是狼群。
他们一行人在野兽的窥探下前进,随处可见的沼泽会吞噬着人类,一切想到或者意想不到的危险都在伺机而动,他们注定有人要在抵达魔女的城堡前而殒命,但是他们不在乎。
他们这伙人就像扑向蛛网的萤火虫,甘愿堕入地狱。
因为这一群人都只是为了一个市井传言。
“只要向魔女奉献出什么东西,就可以改写命运。”
教廷说着这是一个谎言,这是魔女设下的阴谋,跟她交易就是将身心奉献给魔鬼,可是人的贪念是无法阻止的。
教廷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焚烧写着城堡地图的牛皮卷,他们审判了那些跟魔女做交易的恶魔们,把他们捆在火刑架上。
可是熊熊大火没有燃烧尽这些欲望,因为身为审判官的黑袍之下还偷偷藏着跟魔女交换而来的长生药剂。
欲望是一场瘟疫,席卷了所有人。
享誉盛名的吟游诗人正传唱着自己新创的歌谣,私下却想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取灵感的诞生。
就连虔诚的修女,都会跪倒在魔女的身边。
因为她想要见自己亡母的最后一面。
人的欲望是不会消失的,火焰永远烧不尽它们。
拉弥亚看着沼泽雾气从门缝钻进来,城堡的大门被一只细弱的手所推开,她跌撞进来的身影在大厅光滑的地板上凝成细长的形状,扭曲而又诡异,透着一股冷冷的气息。
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那位裹着价值不菲白貂皮氅的贵妇人几乎是滚进大厅的,她的脸上仍然保持着惊恐,似乎还沉浸在森林当中遭遇的事情——她是这一群人当中第一个抵达这里的人,想来也会是最后一个。
疯癫的贵妇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而她怀里的襁褓正渗出腐肉般的甜腥。
她发髻间玫瑰已经枯萎,原本整洁的发丝也变得凌乱不堪,女人的脸上蒙着一层黑纱,将那娇嫩如玫瑰的脸庞掩藏在黑纱之后,她的目光搜寻了一圈,然后看向楼梯上层的魔女,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慌忙跪下,脑袋撞上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声。
“咚。”
“魔女大人……”
她喉咙里像塞着玻璃渣,声音沙哑又破碎,她的指甲抠进大厅地板的砖缝,“他们说您,可以改写命运,请帮帮我吧,魔女大人。”
似乎是意识到魔女不为所动,对方的情绪更加高昂,说出话的声音更加声泪俱下。
“魔女大人……求您.……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她痉挛的手指抠进石砖的拼花当中,指甲盖翻卷着渗出乌黑的血,那是穿越毒雾森林时自己不慎中了沼泽的毒,那一刻却仍是死死护着怀里那个早就咽气的婴孩。
拉弥亚从楼梯往下走,她尝到对方灵魂里绝望的味道。
第66章 魔女的交易 人的贪欲总会存在
拉弥亚手上套着一只手套, 丝滑的布料包裹住她的细长的指尖。
女人听到头顶上的声音竟然控制不住身体在发抖,即便柔美声音的主人每个角度都荡漾摄人心魄的美,可是每当人类试图将目光聚集到她的五官时, 他们便会忘却。
幸存者只能恍惚记得那是一种极致的美, 却会在下个梦中因为见到魔女而惊醒, 无论多少次努力去回忆, 魔女的真实模样始终会隐藏在记忆的断层当中。
直视她,如同直视深渊中绽放的曼陀罗花,致命又令人觉得不详。
“多么可爱的孩子。”
拉弥亚让自己的声音像浸满蜂蜜一样甜美,随着魔女的到来, 贵妇怀中的襁褓自己主动打开了,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 露出那张已经乌青的面孔,婴儿的身体已经腐烂出汁液,浸透了布料。
“月蚀症?皮肤泛着溺水者的青灰, 唇色如腐-败的蓝莓, 他是在你喂奶时突然窒息的,那些庸医是不是告诉他已经死了?”
贵妇人闻言突然剧烈颤抖, 黑色的面纱深深勒进颧骨。
没有人相信她的孩子还活着, 只有拉弥亚,只有她。
拉弥亚的手套缓慢地抚过她鬓角,那张黑色面纱随即被摘了下来, 露出贵妇那张憔悴的面容,她的恐惧和绝望都那样恰到好处,凝聚成一颗悬在眼角的泪水。
“用等价的物来交换吧。”
随着她低下头的注视着,拉弥亚看到了对方的命运。
这个女人的前半生在她的眼下重演,她在镀金摇篮边哼唱着安眠曲, 独自跪在教堂为病儿祈祷,夜半独守空房,消化着丈夫不忠的事实,因为孩子的窒息而彻底崩溃,沦为抱着孩子尸体四处游走的疯子。
她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她猛地扑上来抓住魔女的裙摆,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裙摆上,她坚定地说道:“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
“任何代价?”魔女轻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当中,整个城堡似乎只有她们的存在。
“你想用什么代价?”
女人的呼吸好像都停顿了一下,她的脑筋在转动着,她过了好一阵才抬头回答,她的目光当中流露出一丝的疯狂,“我用自己丈夫的忠诚。”
“忠诚……?”
魔女玩味的笑了起来,伴随着贵妇人喉咙里发出受伤母兽般的呜咽,她“看见”了对方的丈夫。
那男人手上还戴着结婚时她亲手为其戴上的戒指,此刻正抚摸在情妇雪白的脊背上。
拉弥亚低下头说:“那就用你丈夫的忠诚来换取吧。”
“按下手印,黎明时分您就能拥抱健康的孩子。”
命运的契约在虚空中燃烧出焦黑的字迹,贵妇人听见魔女愿意满足自己时,甚至是疯癫地笑起来,她迫不及待咬破拇指想要将指纹按向契约羊皮纸,生怕魔女会在下一个瞬间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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