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因为犯了大忌被当时的玄门天玑会长除名,桑家也因此受了牵连,本家更是不许之后的桑家学生再学养鬼道,也不许再提你母亲的名字,东莱桑家这一脉也自此不受本家待见。”
“她犯了什么大忌?”桑景问。
桑辞迎:“不知道,玄门并没有公开她做的事。”
那时候她知道桑辞新被赶出玄门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高兴,根本不在乎她犯了什么大忌为什么被除名。
“之后又过了几年,传回了你母亲的死讯,你也被带回了桑家。”
桑景抿了抿唇,杯中的茶有些冷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桑辞迎顿时急了:“那小九的事……”
桑景垂眸看着手中的日记:“回桑家等着,出去。”
桑辞迎明白她的意思,脸上有了笑意:“……好,好!”
桑辞迎走后,谢遇才小心地靠过去,看着桑景的脸色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之前从没听桑景提过她妈妈,原来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多。
桑景摸着日记的页角,心里情绪并没有起伏太大。
或许是因为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已经模糊,连带着感情也变得稀薄。
“还好。”声音有些哑。
谢遇有些心疼,她抬手环抱住了桑景,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桑景靠在她身上,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想起刚刚桑辞迎的话,她拿了手机找到谭未的聊天框。
“二十多年前的天玑会长是谁?”
对面回得很快——
“顾长宁。”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可爱又幼稚
顾长宁, 夏长情……
桑景捏着日记出神。
她妈妈……会不会和现在在查的事有关呢,还有桑辞迎说的那个死在腹中的桑辞岁,这不就是她在老师留下的书中看到的一体双魂吗, 妈妈和桑辞岁也是吗?
指尖敲在桌面上,桑景眨了下眼睛回神。
然后开始看日记。
日记虽然老旧,但是没有被时常翻动的痕迹。
第一页上写了“桑辞新”这个名字, 然后“新”字的旁边有那个歪歪斜斜的笔迹, 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往后翻,第一页写的是桑辞新参加完玄门考核入天玑分会, 十八岁,六钱鬼师。
字里行间透露的都是欢喜和憧憬,还提到了当时的会长顾长宁。
——顾老师人很好,一点也不排斥我和岁姐, 我一定会好好修习玄术的!争取早日升七钱!哼哼,岁姐别想偷懒睡觉了, 和我一起加油吧!
这段话后面跟着一个歪扭的字桑景看懂了, 是“不”。
岁姐?
桑辞岁?
妈妈养的鬼是桑辞岁。
桑景往后翻, 日记的时间相隔了很久, 有时候一两天有时候一两个月, 最久甚至隔了半年才写了下一篇。
之后的十几篇大多是在玄门,也有一篇写本家的,还有几篇说了东莱桑家。
从这些里面, 桑景看得出来那个时候不管是东莱还是本家, 桑家人都非常捧着桑辞新。
入玄门后三年, 桑辞新升为七钱鬼师,那天她很高兴,在日记上写了很多话, 桑景只是看着,嘴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她也为那时候的妈妈高兴。
——顾老师说我是天赋最好的学生,是最年轻的七钱玄师,我知道做人该谦虚一点,但还是好开心啊。
哼,岁姐虽然没有夸我,但我知道她也很高兴,我感受到了。
岁姐也好厉害啊,身手很漂亮哦,夸夸你~
已经七钱了,当然还要升八钱啊!岁姐,以后我们要更加努力!(不要!)(不要也不行)(我要生气了▼_▼)(不气^_^)
后面是两人的交流,桑景觉得可爱的同时又觉得幼稚,一想到那时候的妈妈也才和谢遇一样大,又不觉得了,确实是可爱又幼稚的年纪。
之后记录得就更少了,篇数更少了,话也少了,仿佛活泼可爱的一个人忽然就沉闷下来。
寥寥几篇,桑景得到了一个信息,那段时间,顾长宁好像病了,天玑在推选下一任会长,众人推出了桑辞新,但她拒绝了。
桑景思索着,她问谭未时问的是上一任会长,而顾长宁病的这时候是二十多年前,夏长情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是她接任。
难道是顾长宁的病又好了?继续担任会长。
翻到后面,有字的最后两页。
——八钱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想离开了,听说特调组不错,能尽自己所能做事,算了,岁姐不喜欢整天忙,还是让她好好睡觉吧,顺便养养孩子哈哈哈哈,以前一直觉得会和岁姐一生一世呢,没想到现在莫名多个孩子来,不知道谁那么没良心,丁大点的孩子生着病扔在外面不管不问。
不过岁姐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们给她取名景,景字属木,主生机,希望她能好好长大,健康快乐。
——小景有慧根,很适合学玄术,不知道我把她送回桑家是对是错,希望她们能看在往日的情分善待我的孩子。
桑景看着上面的字一时间五味杂陈,以前一直想和桑家撇清关系,现在知道了她其实并不是桑家人,高兴吗,并没有,难过吗,好像也没有。
她的情绪好像凝滞了,垂眸静静看着日记上最后有关自己的两篇。
过了一会儿,她将那一页翻过去,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
“桑景。”
听到谢遇声音的那一刹,桑景好像觉得有些难过了,情绪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眼睛变涩变酸。
她想起了在桑家的那些年,她想告诉她的妈妈,那些人没有善待她,她没有像她写的那样健康快乐长大,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和冷眼,她在桑家是寄人篱下。
很奇怪,明明之前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看了日记听到了谢遇关心的声音,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很难受。
谢遇看她一直垂着头,然后一滴泪砸在日记上,心瞬间揪了起来,她靠过去抱住她,轻声道:“你可以和我说说话,不用都闷在心里。”
桑景抬手抱住了谢遇,声音带着哽:“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谢遇顺着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可你还在难过。”
最后桑景还是没说,她抱着谢遇安安静静哭了一场,曾经无处诉说的委屈和难过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迹都随着眼泪被慢慢抹平。
她不是一个执着过去的人,只是有些情绪堵在那里,终究会成心病。
情绪平复下来后,桑景放开了谢遇,后知后觉有些脸红,刚刚看日记的时候还觉得谢遇也幼稚,这会儿自己抱着她哭了一场。
“别动。”
谢遇拿了纸巾给桑景擦眼泪。
桑景眼尾泛着红,眼睫都是湿的。
对视了一眼,桑景抢过她手里的纸转头自己擦了。
谢遇愣了一下,想笑又想到她现在的心情,只小声嘀咕:“哭一下又不丢人,还怕人看见。”
桑景感觉热气涌上脸,眼睛开始有些忙,看到桌上的日记时忽然顿住了。
刚刚落了一滴泪在后面的空白页,纸张被洇湿,竟然显露出一点别的痕迹出来。
她连忙将日记拿了过来,那些痕迹是笔尖用力压在纸上透过来的无形笔迹,看到了中间的缝隙,用力伸开,里面果然有被撕的痕迹。
有一页日记被撕掉了。
桑景看了一眼旁边的茶,用手指沾了一些,然后小心地抹到了纸页上,待纸页半湿的时候,她举起了日记对着光。
桑辞新写字并不用力,看不出完整的篇章,只能依稀认出一些。
——沙河……顾老师……病……怎么能做……没有人可以抢走岁姐!
桑景眯了眯眼睛,顾长宁要做什么?
还有沙河,这么巧?
放下日记后,桑景给沈岚发了信息,去桑家本家这一趟,她直觉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但梁水也属于天玑的管辖范围。
一个杨言一个夏长情,还有一个顾长宁,都是天玑的,她对天玑的印象没一开始那么好。
说起来,那些好印象也是因为谭未。
“怎么了?又需要我送符吗?”沈岚语调微扬。
“能来一趟梁水吗,或者我直接过去接你。”
“嗯?这离得有点远了吧,我到得话得明天了,你很着急吗?”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行,那你来吧。”
桑景借鬼门之便找到沈岚的时候她正优雅地喝红酒吃西餐,看到桑景过来还招呼着她一起吃。
余光看到某只嘴馋的鬼,桑景拒绝的话到嘴边没说出来,正好向沈岚问点玄门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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