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啸停了,鬼气也吸干净了,桑景一把扯开谢遇,怒气腾腾地瞪她:“你——!”
谢遇坐在地上理直气壮地看她:“我?我怎么了,你说让我吸的,你又没和我说怎么吸,那只有嘴啊,我刚刚可是真的帮了你,你不能……打我。”
谢遇胆大了一回回过神又有点虚,她真怕桑景气疯了动手揍自己。
桑景深吸了几口气,像是真快气疯了,她忽然舔了舔被谢遇咬过又舔过的一下唇,有点肿。
呸呸,抬手擦了两下。
谢遇看她擦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你这么嫌弃,我这是初吻!”
桑景气得没有思考直接瞪她:“难道我不是吗?”
谢遇抿了抿唇,心里有点美。
哦,也是初吻啊。
也对,桑景这样的哪像谈过恋爱的。
得意又暗喜的神情压都压不住,嘴角高得都要上天了。
桑景抬手一巴掌盖在谢遇脸上,推开:“滚远点。”
刚刚谢遇的话也的确没说错,她那时候捂着谢遇的手,话确实没说明白。
桑景只好把气闷着。
谢遇转身蹦跶了两下跟在她后面。
高兴。
记得之前北山也说过,这里半夜的时候会有鬼叫,她和宋知微当时七窍流血恐怕也是因为受了鬼啸冲击,她们来的时候应是正好鬼啸快结束,没有受太多刺激,不然她们见到的应该是做鬼的北山和宋知微。
等等——
北山!崔望舒!
桑景迅速把刚刚的火气抛之脑后,偏头对后面那只鬼说道:“过来。”
虽然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但她没动手揍自己啊。
谢遇要求不高,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两步来到桑景身边:“怎么了?”
桑景也不看她,脖子直挺挺地,伸手往后一拉拽住了谢遇往外走。
房门大开着,鬼啸之后宋知微已经不见踪影,只剩尸体留在客厅。
走廊空无一鬼,桑景拉着谢遇直奔电梯,上了三十三楼。
鬼啸震开的时候,所有的阴气都往那一处聚,那上面肯定有什么东西,与其漫无目的地找北山和崔望舒,不如解决了这鬼地方,人自然就出来了。
到了顶楼,桑景一眼看过去全是鬼,包括之前她见过的保安和那一对母女,还有那一电梯的鬼。
看来这栋楼里所有的鬼都聚到了顶楼。
桑景看过去,并没有看到北山和崔望舒。
那她们应该还活着。
这些鬼围成一圈,朝一个方向跪拜,它们身上的阴气不停抽离,最终都涌向正中间的一个石台。
石台上似乎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从头盖到脚,白布上有用血画的符,符咒一笔到尾,画符者功力深厚,那符模仿得有五六分像了。
桑景眯了眯眼睛,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那符她可认得,就是出自她老师之手,刻在沈决背上的那个。
有人模仿了她老师的符,想做什么?
桑景静静看着,这些鬼献出所有阴气后,像有一根线连着它们被人操控着离开顶楼回到它们的房间。
桑景拉着谢遇躲在一边,等所有鬼都下去后,才走了出去。
顶楼的阴气依旧重得很,空气浓稠如墨,阴沉得仿佛能滴水。
平台周围有用血化成的八卦阵法,聚气之用,有些懂事的人会用在祖坟,用来聚灵气,保佑后代气运不散,但用在这个地方,那就是聚阴气怨气。
“诶!”谢遇忽然叫了一声。
桑景本来不想搭理她,但听到她惊慌害怕地喊了一声,还是下意识回头看她。
眼瞳骤然收缩。
“桑景!”谢遇看向桑景。
四周浓郁的阴气混着怨气在谢遇踏入阵法的瞬间便像找到了归宿,疯狂地往她身体里钻。
不仅如此,刚刚那些鬼魂献出的怨气戾气也从平台上的尸体中钻出来,霸道强横地找上了谢遇。
阴气卷起了风,吹起了平台上的白布,露出了下面“尸体”的脸。
桑景看过去,额角倏地一跳。
沈决。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毁尸灭迹(惊喜加更)……
桑景来不及考虑沈决为什么会在这里, 耳边尽是谢遇痛苦的哭吟,那些阴气怨气源源不断地冲进她的身体,她被迫承受着那些鬼所有的痛苦和怨恨。
“桑景……”谢遇向阴气之外的桑景伸出手, 可又想到这些鬼东西这么疼,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桑景皱着眉,谢遇身上消去的那点戾气还是她用功德抵的, 这一下她那些功德不白费了。
没有再犹豫, 桑景扯下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符箓,展开后, 却是一张空白符。
桑景愣了一瞬,然后迅速咬破了指尖,以血为墨在空白符上一笔成符。
“天地开朗,四方为裳。玄水荡涤, 辟除不祥。双童把门,七灵守房。灵精谨炼, 万气混刚。内外贞利, 福禄延长。急急如律令!”
桑景将符甩了出去, 大呵一声:“散!”
刹那间, 金光乍现, 几乎将阴云笼罩的朝阳小区映照成了白天,金光穿在阴气怨气之中,符箓带着十钱鬼师的炁, 所到之处阴邪鬼气尽散。
桑景找准了机会一把拉住了谢遇的手, 猛地将她拽了出来。
谢遇踉跄着扑到了桑景怀里, 她现在是死前的样子,身上头上带着血,脖子都是断裂的。
顶楼仿佛下了一场金光雨, 桑景抱着谢遇在金光雨中,看着她身上的阴气怨气一点点被金光吞噬,魂魄渡了一层淡色金光。
她本该就是这样的,长寿福禄命格的人不常有,她们通常是做了好几世的善人,积攒了满身的功德才有了这一世的长寿富贵。
“没事了,别怕。”桑景轻轻拍了拍谢遇的背。
谢遇还是抱得紧,她吸了吸鼻子:“我好疼。”
金光雨下了好一会儿,桑景抱着谢遇一直等她缓过来,手也没停,一下一下地拍着,像是在哄。
“那个……”有人出声了,“桑景。”
桑景惊了一下,她疑惑地回头,沈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脸色有些白,眼神清澈:“这是哪儿啊?”
桑景松开了谢遇,走到沈决跟前,不信邪地用手探了探她的头。
热的,活的。
“你没死?”她惊讶道。
没死这么大动静,活人能容纳那么多阴气和怨气吗。
这有点超出桑景的认知范围了。
沈决也有些迟疑:“我……应该死了吗?”
桑景:“……”
没死就好。
“你……”桑景本来想问沈决怎么会到这里来,但看她眨巴眼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问了也白问。
天亮了,朝阳小区上头的阴云也散得干干净净,
桑景站在顶楼边上往下看,那个保安还站在那,那对母女又出现在小区门口,又重复了当时她们看到时的动作,估计说的也是一样的话。
它们一直在重复做死前的事?
桑景的猜测在那本记事本里得到了验证。
记事本的主人是一个山里的老教师,山里的孩子都在听她的课,她教的一个孩子,很聪明很好学,可家里太穷不让她上学,只让她下地干活放牛割草,她去过她们家说,可以不要学费,但那孩子家里人不愿意,后来那孩子病了,她家里不给治,老教师拿了自己的钱去给她治病,走在半路上遇上修桥,她就绕了路,那孩子没等到她的治病钱,走了。
老教师失魂落魄地回去,觉得是自己愧对了那孩子,回去的路上看到修好的桥,一时没想开就投了河。
她带着那孩子来到了朝阳小区,圆了自己的遗憾。
可慢慢地,老教师发现这地方不太对,她有记日记的习惯,会把每天教那孩子什么知识都记下来,她发现她每天教的东西都是一样,她的日记本十几页都是同样的内容,是她的笔迹不会错,可那日记本就像复制粘贴一样,诡异得令人背后发寒。
她像是唯一清醒的人,看着这个小区的住户每天做着同样的事,说着同样的话,晚上再重复经历死前的痛苦折磨。
那个孩子也慢慢变了,她开始埋怨老教师,甚至恨她,恨她为什么不早点来,恨她又老又慢害了她,也恨她把她带到这里暗无天日出也出不去的牢笼。
而这些恨这些怨只有在晚上才会爆发,到了白天,这些就好像烟消云散,那孩子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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