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小姑娘眼中迸发出惊喜,随后那抹光又渐渐黯淡,直至消失不见。
“你醒了。”弥封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随后无视她,把死掉的兔子扔到地上,转身又出去了。
两个字卡在繁秋荼喉咙,被她默默咽了回去。
第39章 邻国质子×小公主 江山、胭脂、剑影刀……
弥封去外面的木桶里舀出半瓢水洗了洗手, 之后拿起晾干的白布条又走了进去。她脸色不太好看,眉梢耷拉着,整个人透出一股厌世的冷漠感。
她把布条扔给繁秋荼, 又从缺了半条腿的桌子端来一个裂口的陶碗, 里面是一半碾磨粗糙的粉末:“既然醒了,就自己上药吧。我去处理兔子。”
说完她就要走, 目光也没在繁秋荼身上停留,似乎对对方有些抵触。
繁秋荼再怎么懵此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脑袋还有些昏沉, 无法留意太多事,也就没明白过来方才弥封那句话的另一层含义是什么。她只凭着本能匆匆拽住了小姑娘的衣摆, 因为力气小,粗劣的布料从指缝中溜走, 缓缓垂落。
但弥封感受到那一丝虚弱的拉力,脚下犹豫一瞬,还是停下了。
“小尔, 我……”
她顿了一下, 手敲敲头, 那团压抑在脑海里的阴云逐渐散去,像黑暗中破开一道口子, 天光乍现。她彻底清醒,也完全想起来了。
她带小尔逃离皇宫被人追杀,受伤晕过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她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小尔遇到了什么?或者是遭受了什么,亦或是……
繁秋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瞳孔微缩,缓缓低头。
亦或是,小尔发现了什么。
“我什么?”弥封转身冷嘲,眼中含了一丝讥诮:“繁太子,你不觉得你手里的白布条有些眼熟吗?”
布条很长,摸起来光滑舒适,上面有未洗净的血迹,边沿用金丝线绣着精致繁杂的花纹,在一侧末端,还有一个明黄色的“荼”字。
这是她的裹胸,为数不多中最喜欢的一条。
“你……”她手指颤抖地摸向那个“荼”字,弱声道:“你都知道了。”
弥封冷笑一声:“我不瞎,能看到的都看到了。繁秋荼,你……”喉中蓦地涌上一股酸涩,这股酸涩迅速蔓延到鼻尖,再到双眼。她撇过头眨了眨,眼泪非但没有逼回去,反而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刻意伪装的冷漠顷刻崩塌。
“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没被我发现,你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繁秋荼低着头道歉,声音沙哑干涩:“对不起。”
弥封抹了泪,看着床上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的人,忽而恶劣地舔了舔犬齿,伸手捏住繁秋荼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是我眼瞎,瞧你这幅样,哪有半分像男人。”
繁秋荼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如瀑般的头发垂落身后,遮住了光裸的脊背,锁骨精致,往下是包扎伤口的布条……看过来的黑眸清润无辜,整个人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病美人韵味。此时她五官轮廓柔软,眉如远黛,喉咙平坦,卸去伪装,哪还有半分男人的样子。她的模样不再雌雄莫辨,而是妥妥的一位出尘绝色的女子。
“繁太子,你什么样,北皇知道吗?”弥封讥讽道:“如果我告诉他,你猜他会怎么处置你。一国太子竟是个女娇娥,真是讽刺。”
繁秋荼再次道歉:“小尔,对不起。我隐瞒性别是有苦衷。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一直以男性外表示人,不想整日裹胸,每天提心吊胆。”为了母后和皇姐,为了活下去,为了离开那个地方,她没有选择。
既然在弥封面前暴露了,那么声音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她的本音倒和她真实模样差不多,柔软中又带着一种出尘的清冷。虽然干哑有些破坏这份美感,但依旧很好听。
这是弥封的第一反应。
就像几天前,她褪去昏迷不醒的人的衣裳,看着最里面紧紧裹着的一根白布条,疑惑地一圈圈解下来,最终露出一双雪白的胸脯时,她的第一反应并非负面情绪,而是不好意思脸红了。
繁秋荼是个姐姐。如她曾经假设过的,她依然会喜欢上对方,会爱上她,会亲近她,她的满腔炽热甚至因对方的真实性别而燃烧得愈旺。她之所以愤怒、难过,无非是因为欺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对方耍的团团转。越想越难堪,越想越讽刺。
弥封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艰难开口道:“先别说其他了,你伤口开始愈合,药不能断。你内伤如何我也不清楚,但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大碍。碗里是我从山上找到的治疗外伤的草药,你先抹着,明天我下山去镇子上给你抓药。”
“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不给繁秋荼开口的机会,她去外面处理死兔子。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是她和繁秋荼的晚膳。
条件简陋,她处理的十分粗糙,其实现在这种条件也没那么多讲究,能入口就行。没了皮的兔子被一分为二,一半用来烤,一半用来给繁秋荼煮汤,对方身体还虚弱着,适合喝一些汤汤水水,吃软烂一些的食物。
弥封边忙活边出神,这七八天日子难挨,一日三餐全靠包裹里——那天安顿好繁秋荼后她又折返树林捡回包裹——剩余的干粮度日,水囊里的水喝完了,在第二日下雨时她储存一些水,省着用到现在。包裹里有些银两,她不是没想过下山去镇上抓药买食物,但一来一回费时长,她怕繁秋荼出事。
现在既然对方已经醒了,那她可以考虑去镇子上采购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对向而坐,氛围沉闷,桌子一角燃着一根残损的白蜡,火光跳跃,在墙壁上映着两道长长的影子。
弥封抓着烤好的兔肉小口小口吃着,没什么滋味,也不好吃,她把自胃部涌上来的呕意死死压下去,沉眼敛眉,眸底压抑着一抹阴郁。
繁秋荼的兔肉汤也难以下咽,勉强喝完,她放下碗,拧紧的眉中间竖起一条深深的沟壑。
“小尔,这几天你就在吃这个?”
弥封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这是第一次,七天里我就抓到一只兔子。”
“那你之前吃什么?”看小姑娘这幅惨兮兮的模样,这几天过的应该很糟糕。繁秋荼深深懊恼,是她的错,如果当初她计划的再缜密一些,两人也不会落入这般田地,自己不会受重伤,小尔也不会受这份罪。
“吃包裹里的干粮和肉干。”弥封吃完,把剩余的放到一边,又道:“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明天我下山去买些东西,可能当天回不来,你照顾好自己。”
“你……”繁秋荼似乎想说什么,但她想到一件事,话锋一转说道:“好,你一定要小心,那些瓶瓶罐罐应该还在吧,明天我给你伪装一下。”顿了顿,她又犹豫开口:“一会我给你一封信,你去镇子上找人把它送到墨州城墨县的远平粮铺。”
弥封没问她原因,点点头应道:“好。”
两人间的关系变得僵硬,一个还在生气,一个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直到她们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同一条被子。
木屋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但自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却十分清晰。弥封脑袋埋在被子里,往墙那一侧移了移,下一瞬整个人被一条长而有力的手臂搂住,背后贴上来一具软绵绵的身躯。
“小尔,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弥封本就痛苦又委屈的情绪瞬间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着被角无声哭着,喉咙里偶尔溢出一声呜咽。
身后那人贴得愈发紧密,那动作像是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怀里。弥封挣了挣没挣来,她顾及对方伤口也不敢太用力:“你松开我。我讨厌你。”
“对不起,对不起……”繁秋荼不停地道歉:“你心里有气,我任你打骂,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她也委屈道:“我受不住,小尔,你理理我啊。”
“你以前说过,哪怕我是个女的你也会喜欢上我的,可你现在怎么都不理我了。”
“我说了我讨厌你。等子婳来了我就回宫,我去和亲,不跟你去北国了。”
繁秋荼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她咬了咬牙,沉声道:“不许,我不允许你走。”
“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弥封冷声讽刺。
繁秋荼道:“辰星煜死了,辰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回宫就是死路一条。”
“那也与你无关。”
方才那话还真威胁到繁秋荼心坎里去了。若她没记错,辰国皇帝儿子众多,太子辰星煜也不是最受宠的,他这次来楚国地界,就是为了寻到藏宝图和长生丹讨辰皇关心,以巩固自己太子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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