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而软,带着担忧的颤。
她踮起脚,犹豫了一刻,见云湛没有躲开她的一丝,就用丝巾替她拭去额角的灰,动作极轻,生怕痛疼云湛一样。
夜晚的灯火映着她微蹙的眉心,时明月的眼睛很漂亮,澄澈得能映出灯火最细的一粒金屑,又深到似乎能把整个星河都藏进最底的涟漪。睫毛微掀时,像蝶翅掠过水面,挑起极轻的潋滟。
云湛的在她的眼中,只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时明月没有问路上发生了什么,只一味的将崭新的围巾戴到了云湛的脖颈上。
“别动。”
她低低一句,像哄孩子。围巾在她的指尖上灵活的绕了个圈,严丝合缝的围住了云湛的脖颈,时明月担心有冷风灌进来,又为她整理了一番。
“这个围巾是前两天买的,上好的驼绒做的,很保暖。”
这个围巾也是奢侈品牌的,价格异常昂贵。
时明月不知道云湛喜欢什么样的围巾,就把贵的围巾里质量最好的一款的买了,送真诚且价值不菲的礼物,云湛应该不会拒绝她。
其实,上次云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云湛的衣服穿的有点少,经常带着潮气,她猜测,一定是在时家的树林里绕了好多圈。
时明月转身去石阶上端来一盏温着的姜汤,汤面浮着两片薄薄的紫苏叶。
“先喝一口,暖暖。”
云湛接过,时明月的指尖碰到云湛以后的,便顺势扣住了云湛的手。
“好冷,你以后不要穿的这样少了,夜行衣一点都不保暖。”时明月看着她单薄的衣裳,秀眉拧成了一座小山。
云湛没有挣脱,只微微侧头,瞧了一下时明月的面色:“你的身体好像好了不少,上次我给你的药应该是有效果的。”
云湛灿然一笑,她的眸光亮亮的,似乎不太在乎自己冷不冷,更在意时明月的身体。
“我这次是专程过来给你治疗身体的。”
云湛掀起她袖口的一角,轻轻将指腹搭在了时明月的手腕上,这样的动作对于一位处于深闺的大小姐来说,已经是极为大胆的了。
灯光下,云湛认真的感知她的脉搏,低垂的睫毛在颊上投出一弯柔影,那影子随着她轻轻的呼吸起伏,像一湖被风悄悄吹皱的水。
时明月安静的瞧着她,眼底的那一湖水里,只映着云湛一个人。
手搁在石案,掌心向上,指尖却因突如其来的心悸而微微蜷起。
那一截腕骨细得仿佛一折即断,雪肤下淡青脉线若隐若现,像初春最嫩的叶络。
云湛抬手,指尖先落在她腕际。
微凉的指腹带着凉凉的薄荷味与夜风的清冽;紧接着,温度便从皮肤相贴处迅速蔓延,云湛肌肤的热度沿着经络悄悄窜进她的臂弯,再一路烧到耳后。
指腹缓缓移动,一寸寸探寻脉息。
每一次按压,都像在拨动一根看不见的丝弦;每一次停顿,都将时明月的呼吸也一并按住。
被云湛摸过的地方似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又难以逃离。
时明月的睫毛颤得厉害,像受惊的蝶,却舍不得飞远,指尖在石案边缘悄悄收紧,指甲轻叩木面,发出极细的“嗒”声,与云湛指腹下的脉搏暗暗合拍。
“脉象浮而微数,但是比以前好多了。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云湛低声道,嗓音被夜风揉得沙哑。
云湛朝她微微一笑,她生得极清隽,像一幅淡墨山水忽然着了色。
月光之下,云湛的眸似春夜初融的湖面,澄亮里映着灯火,偶尔一抬,便漾出潋滟的波光。
睫羽纤长,低垂时在眼下投出两弯浅影,像落笔未干的水墨,轻轻晕开。那双唇薄而润,带着一点温玉的淡粉,说话时仿佛有花香与松风一并溢出。
灯火一照,云湛整个人便笼在温润的光晕里,既不耀眼,却让人移不开眼——
像雨后青瓦上最后一滴将坠未坠的雨,清澈、安静,又带着一点不容惊扰的温柔。
时明月对上她的视线,心口忽然乱了拍子——
先是微微一紧,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轻扯,继而“扑通扑通”地急跳,仿佛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撞来撞去,撞得她连呼吸都忘了节律。
雪腮慢慢晕开一层薄红,从耳尖一直烧到颈窝,像有人在白瓷盏里点了一滴胭脂,顷刻间便化了满盏春水。
时明月下意识想抬手去掩,却只摸到滚烫的耳垂,指腹烫得惊人,掌心却沁出微凉的汗。
“云湛,为什么会那么担心我呢...你救了我,我已经承了你许多好意了,也未曾给过你什么。”时明月眸光里染上薄雾,在她的世界里,几乎没有见过云湛这样的人。
她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但是却从未觉得这个世界单纯过。
没有不畏惧死亡的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首先我救你不是完全因为不怕,而是我当时断定'必须有人去'。”
云湛看向她,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怕的不是死亡本身。"
"我怕的是'我不救你,你会死'这个命题成立。”
云湛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意外的坦诚、干净。
时明月一阵恍惚,突如其来的记忆突然回潮,在那个爆炸声轰鸣的夜晚,她回忆起了云湛抱着她时那个转瞬即逝的表情——是无畏、以及超脱生命的冷静坦然。
她在云湛怀里,措不及防的撞进云湛的视线。
像是人类第一次见到火光,整个洞穴都被照亮。
时明月的指尖悄悄蜷紧,指甲轻掐进掌心,却不觉疼,只觉心跳得更快。
她突然揪住云湛的袖子,神色有些迷离:“可以教教我怎么把脉吗?我也想学学。”
云湛愣了一瞬,木讷的点点头:“嗯...你把手放在我的手腕上吧。我...教你。”
“首先,指尖要落在在“寸关尺”的位置,轻取为浮,重按为沉...”云湛抬眸时,眼里蓄着一泓无辜的秋水。
时明月的心又撞了一下。
时明月默不作声的将手腕翻转,掌心向上,指尖轻点自己脉搏,声音低软:“可我按不准,你替我按一次,可好?”
尾音带着小小的、几乎听不见的颤,像草尖坠着的露珠。
“好啊。”
云湛坐下,两指并拢,指腹稳稳落在她腕际。肌肤相触的一瞬,时明月的身子有些发麻,却故作镇定地抬眼,目光直直撞进云湛眸里。
“是这样么?”
她轻声问,指尖却悄悄往前探了半寸,若有若无地贴住云湛的指根,像一片羽毛试探风向。
云湛微怔,正要收手,时明月却牵过她的手,把自己的指尖轻搭在云湛脉上,声音软得像要化开:“那……我试试摸摸你的脉。”
指腹下的跳动清晰而急,她悄悄弯了弯唇,眼里闪过一点得逞的星子,又迅速藏进长睫。
药香浮动,日光斜斜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给时明月隐秘的小心思镀了一层温柔的金。
...
磨人的教学环节终于结束了。
云湛长舒一口气,她收拾好东西刚想走,却发现了桌边放着的小话本——是时明月早上看的《姻缘》。
“你也会看这些东西吗?”她一直以为官家大小姐是不屑于看这些的。
“我可以看看吗?”云湛还有点好奇。
“不看可以吗?”时明月脸颊绯红,匆忙将话本收回去了。
“这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一直爱情话本而已...讲着古代女子痴情的喜欢。”
时明月在心里默默念着:狐狸的喜欢也是喜欢。
“那种非谁不可的痴情吗?我倒是觉得现实生活里不会有这样的女孩。”云湛坐在桌子上,随口闲聊了起来。
坚定不移的选择只存在于书里而已,现实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她没注意到,时明月的耳根已经开始发红了。
“云湛...我是这样的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清越,仿佛把十几年的闺阁礼仪一并击碎。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那我的命、我的名、我的嫁衣,都只认那人一个。”
时明月抬眼,眸子里燃着两簇小小的火。
“我很少违逆我的父母,但是唯独伴侣的选择,我一定要自己做主。”
她对云湛说这些真的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气。
但是她愿意,隔着薄薄春衫,心跳震得时明月的指尖都在发麻。
今生今世,非君不嫁;若有违背,甘受天谴。
夜风穿廊,吹得她发尾微扬。
云湛被时明月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她缓和了一会,还是觉得喉咙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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