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十几岁认识的朋友,总以为彼此也都还是十几岁。
大三这一年,温筝和许千昀受邀参与了闵珂的新书签售,两人坐在亲友席,看着台上的女生签完一本又一本。
许千昀还在学校和老师们忙着规划画展,温筝一如既往地泡在实验室里,几个人里最不可能在上学时回到江州的何皎月,默不作声地从西北回来,一人回到了江州。
她带着宝贝相机,带着她的作品,回到了这个江南水乡,直到她发了一条带了江州定位的朋友圈,几人才知道何皎月先她们一步回来了。
俞恬对此表示很气愤,在群里连发几条语音控诉何皎月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好准备蛋糕。
何皎月只是笑着也回了她一条语音:“当然是怕以后约不到你的蛋糕了。”三两下就把俞恬哄好了。
大四,大家都忙着毕设和毕业论文,有关工作实习等的问题层出不穷。
几人里最稳定的是俞恬,大学四年她的甜品店算是在大学城附近有了名气,店铺也从学校里搬了出来,在商业城盘了一间更大的,她的小助理也能够独当一面,俞恬便打算回到江州。
何皎月开了私人工作室,除了自己的工作外,更多的时间她则是帮俞恬拍甜品店的宣传照。
最忙的要属温筝,等许千昀给她打了几通电话时,她还在算数据,一直到晚上结束回到家,她才有空看手机。
“我回来了。”温筝轻手轻脚脱掉鞋子和外套,换上拖鞋后,先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气。
“回来了?”许千昀的声音在厨房听得不真切,温筝循声过去,就见许千昀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回来得刚刚好。”许千昀解下围裙,对温筝说:“算不算地道的江州菜?我今天打电话让奶奶教我的,最近看你没胃口怕你实在想家……”
回答许千昀是温筝的拥抱,许千昀拍了拍温筝的背,轻声道:“怎么了?”
温筝:“你想回去吗?”
许千昀反问:“你呢?”
温筝:“……”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我有老师她们的推荐信,实习的话就在这附近的实验室,按照她们的规划,三个月的实习期结束我就能入职这边,但是……”
“但是什么?”
米饭煮好后许千昀先帮温筝盛了一碗,她今天煲了玉米胡萝卜排骨汤,这汤是温筝妈妈经常做的,还炒了两盘小菜,对她们两个人来说就刚刚好。
“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这里,江州不一定有这样的条件,对你、你的梦想来说,A大是直通车,更为合适。”
许千昀白天给温筝打的电话就是打算说这件事,纵使两个人再想回到江州,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们还不够成熟不够强大,比起眼前的浮华来说,她们每个人都想回到水乡的怀抱里。
“那你呢?”
温筝咬了一块排骨,这回她真的是越吃越想家了,和大多数家不一样的是,温瑄给她煲这汤的时候,喜欢往里加半根山药,会让清亮的汤口感更丰富些,许千昀如法炮制,温筝再次感叹于她的细心。
许千昀笑笑:“我?”
“这不是很明显吗?除去参加比赛外,我接下来的所有画展都已经定下,也就是说,我可以陪你一起,也可以和你一起回江州。”
温筝:“保守估计我们至少也得在这里待上两三年…这下我们几个人里面,只有小恬和小月实现了当年的话。”
许千昀:“她们两个现在甜蜜得很,何大摄影师已经有了一个专属模特,而俞大老板也有了一个专属的新品试吃员。”
闻言,温筝笑出声来,“当初我还不知道她们两个互相喜欢呢,还是之前竞赛结束后,你悄悄跟我说的。”
“嗯哼。”许千昀颇为得意地点点头,“也不看我是谁。”
温筝:“你变了好多。”
许千昀没有避讳这个话题,而是说:
“爱会让人成长。”
于你,于我。
两人没有回江州的第一年,许千昀比温筝早半个月毕业,温筝捧着一束包装精致的向日葵走到许千昀面前,如同当年两个人在运动会时,一同抱着的那束花一样。
“毕业快乐,大小姐。”温筝把花递给许千昀,她提前一个月找何皎月学习了摄影技巧,在学校乱逛时,给许千昀拍了很多照片。
许千昀回以温筝更加华丽的花束,许千昀还给温筝同实验室的同学们,准备了毕业的小花篮。
第二年,温筝凭借在校的优异成绩进入研究院实习。许千昀则带着她的画板,旅游了一个月。
两人没有回江州的第三年,在中秋节前一天,都接到了俞恬她们抱怨的电话。
俞恬:“看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在江州的我们了?”
电话里头俞恬的声音带着埋怨,何皎月干脆凑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长什么样了?”
两人开玩笑的语气短暂地缩短了这三年的时光。
温筝却说:“你们两个要不要看看甜品店面前站着的是谁?”
闻言,俞恬、何皎月立马从店里跑了出来,两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变化诸多的温筝和许千昀。
温筝留着短发,一身黑白搭配,气质内敛、冷了许多,何皎月很难将眼前的温筝和初高中认识的温筝联系在一起。
许千昀眉眼还是带着冷意,她扎着蝎尾辫,一袭米色长裙,倒是少了几分大小姐的娇矜,变得柔和许多。
俞恬呆愣了一会儿,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她站在两人面前,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两个人。
何皎月一边感叹着两个人的变化,一边快步请她们进店,有些思念的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温筝:“我的妈,俞小恬你这蛋糕店开得也太大了吧,蛋糕城堡呢这是。”
俞恬:“也不看看我是谁。”
温筝:“参见蛋糕大王,失敬失敬。”
俞恬:“光说我了,我最近在热搜上看到你们团队了。”
俞恬:“哦还有千昀,怎么想着回江州开画展?我们这小地方……”
许千昀笑着说:“因为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许千昀在年前举办了画展,这几年江州变化很大,让她们震惊的是这个小镇,居然翻新了图书馆、大礼堂,几乎撇去了城乡结合部的尴尬建筑,已然跨进新时代。
“我就知道,班长她们比你们早一年回来,班长直接大手一挥,给学校捐了十几万。”何皎月说。
“而且今年九月我们一中的迎新手册上,优秀毕业生那一栏,写在前排的还是你们两个,尤其是知道许大艺术家要回江州办画展的消息,校长还决定让这届新生去你的画展作为社会实践。”
许千昀点点头:“校长提前和我说了。”
温筝一脸问号:“我怎么不知道?”
许千昀敲了下她的脑袋:“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你有二十五个小时都泡在实验室里。”
“……”温筝:“我爱上班。”
俞恬打岔:“得了吧。”她又说:“校长不仅联系了千昀,还联系了我和小月。我负责制作她们能够方便携带的小甜点,小月则是作为官方摄影师,去给她们拍照。千昀则设计了她的展览门票,都已经寄给校长了。”
“好啊,你们三个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建了小群!”
“哪有,也就四五六七八个吧。”
“俞小恬!”
温筝追着俞恬打闹,哪怕她们现在已经不是少年,也依旧带着以前的影子。
许千昀和何皎月看着玩起追逐游戏的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无奈地相视一笑。
许千昀的画展圆满落幕,她在票根上印了这么一段话:
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方的人,她找到了最小气的我,我们一起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长久的东西。
她呢,还没有褪去稚气,带着少年的不可一世拉着我满世界跑。
我呢,则有幸被她和命运一起找到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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