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卉试探道:“明天见面给您?”
裴抒:“好。”
许卉:“知道了,顾总,那明天接您的时间要改吗?”
裴抒:“不用。”
许卉:“好的,那明天早上六点我来进您。”
裴抒应下,解决了手机的事问了些她离开之后的事,主要是关于盛夏离那边的条件。
听完许卉的转述,裴抒低垂了眼睫思考了会儿后说道:“没什么问题,之后的跟进交给你了。”
许卉:“好,还有,顾总,有件事.......”
她不知道要不要说了,是关于屏风的事,这可真不在她们的安排里,这个意外插曲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今天在场的人也不止她,许卉担心之后裴抒从其他地方听到,倒是显得她有隐瞒。
裴抒不知道她纠结什么:“有事就说。”
许卉吸了口气,把裴抒去屏风后休息,身影投射在了屏风上的事说了。
裴抒听完明白了之前餐厅里人异样的原因,看着骆冉星的目光带上了一点笑意,这人知道后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
这可不是她的安排。
裴抒唇角浮动,低沉的声音浸了酒意般有些醇厚动听:“好,我知道了。”
许卉感觉出那声音里的好心情,继续问道:“那这事要不要交代下去,让人保密。”
“不用。”
这么多人看见的事不能算秘密,既然不是秘密何谈保密。
确实,裴抒的估计非常准确,她今天跟人吃饭遇到骆冉星的事已经传遍了圈子里。
现代社会一个消息通过网络的蔓延用不了一秒。
不光是吃饭的事,后面骆冉星跟裴抒回了酒店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照片。
这照片和之前骆冉星在洗手间被拍到和裴抒一起的照片,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就是这么巧,齐希玟的朋友也在尚宁度假,住的还正好是裴抒住的酒店。
她把照片第一个就发给了齐希玟,齐希玟拿着照片就往顾家去了。
顾籽言看到骆冉星跟裴抒进酒店的照片后同样坐不住了,往顾珺仪院子去。
这照片几经传播,不到十分钟内就传到了远在国外的骆韫玉手里。
收到的时候她正在机场值机,看到后之前花大价钱做的拉皮手术都没了效果,眼角笑出了深深的纹路。
骆冉月奇怪道:“妈妈你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骆韫玉拍拍她的脸:“马上要见到姐姐了,你们不高兴吗?”
骆冉月:“高兴,我们提前回去,姐姐也一定很惊喜。”
骆韫玉笑容灿烂:“你姐姐也有惊喜等着我们。”
...
“怎么样?”
骆冉星看着抿了一口汤后一言不发的裴抒,不应该吧,她试过啊,也没有难吃到说不出话的地步吧。
她低头看向她尽全力整出来的三菜一汤,卖相是有点欠佳,但她能在这时间能做出来,她自己都有被意外到。
“难吃。”
裴抒像是终于回过味,给出了评价,放下汤碗拿过一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难吃你就别吃!”
骆冉星多少的也有了些脾气,她本来也就不会做饭,裴抒又不是不知道。
裴抒眼里泛着酒气,红着眼尾看向人:“那不还得继续欠着,还是说之后的你还有心弥补?”
骆冉星一怔,这意思是得做到好吃为之才算把这欠的饭补回来了?
那永远补不上了。
“爱吃不吃。”
骆冉星自己吃了起来,她饿了,本来也就没吃多少东西,被裴抒折腾到现在。
或许是裴抒也饿了,尽管说了难吃,也还是跟着她一起慢慢吃了起来。
餐桌靠着落地窗,窗外是尚宁一处自然湖,湖面上停着艘装扮得很有氛围的游船,灯带环绕当中,还有乐队表演,唱的都是些情歌。
景不错,音乐也还行,骆冉星心里郁气消了不少。
看着裴抒又倒了一杯红酒,拿过杯子跟人碰了碰:“当心醉倒。”
之前在餐厅里她就喝了不少,现在还喝,她要估计没错,这人该到极限了。
但裴抒一贯来酒量不行酒品很好,醉了也不闹腾人,只是会比较的粘人。
想到之前被粘着抱着人哄了一晚的事,骆冉星低头笑了笑。
“笑什么?”裴抒看着人,挑了挑眉。
骆冉星仰头一饮而尽:“这酒不错,你带的?”
裴抒:“顾家拿的。”
骆冉星心说怪不得,许是气氛不错,许是聊到顾家,骆冉星多问了一句:“在顾家过得好吗?”
裴抒望着人,眼尾的红意在酒精催化下蔓延。
“你看我有什么不好的?”
见人没有正面回答,骆冉星也没有继续,好不好的,只有自己知道。
而且什么是‘好’,有的人觉得锦衣玉食是好,有的人觉得自由自在是好...没有答案和标准,骆冉星重新倒了杯和人碰了碰,揭过了这话题。
她们之间,并不合适在说这些走心的话。
她转而问起实际的,也是她最在意的事:“你的手,具体什么情况。”
挺意外的,这一次裴抒没带什么情绪地回了她:“日常不受影响,不能进行需要上肢力量的剧烈运动,天气变化会有不适感,如有剧烈疼痛感建议及时就医。”
裴抒把医生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
骆冉星听到后半句有些怔然:“怎么样的天气变化会疼?”
“比如下雨,比如下雪。”
骆冉星抬眸对上裴抒泛红的眼尾:“所以那天...下雪...你的手在疼?”
所以才开不了车?
裴抒望着人,沉默了会儿后回道:“很疼。”
不止手。
骆冉星眼睫颤动,搁在桌上的手握起成拳:“对不起。”
裴抒没有应这声,望着窗外那些点亮的灯牌,一颗颗璀璨的爱心,还有驻足打卡的情侣,尽管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也能感觉到她们在笑。
裴抒跟着笑笑,倾斜了杯子碰了碰骆冉星已经放下的杯子,一个人兀自喝了起来。
骆冉星见状,把剩余的酒都倒进了她的杯子里。
“你不能再喝了。”
说完一口气喝光了剩余的所有酒,放下杯子,看向仰靠在椅子上的裴抒,她的目光有些涣散,眼尾的红意蔓延了整张脸。
到极限了。
骆冉星呼了口气,扶着人起了身:“别在椅子上睡。”
把人扶回了房间,放到了床上,骆冉星给人盖上了被子出了房间。
回到窗边,骆冉星看向窗外,湖边的演出看着也像到了尾声,乐队正在邀请在场的人一起合唱一首情歌。
骆冉星也会,跟着哼了两句,感觉心情至此放松了许多,虽然不知道今晚上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实在有些荒诞离奇......
她竟然跟裴抒一起过了这个情人节。
骆冉星看着餐桌上的餐盘,她还补上了去年欠下的一顿饭,裴抒说着难吃,也还是吃完了。
骆冉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地,但又发现落的地方很脆弱敲开了一个洞,那东西在继续往下落。
这感觉很难受。
她既不知道掉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掉的洞有多深,无边无靠,孤独彷徨。
静静站了会儿,直到湖边合唱完了整首情歌,骆冉星才回过神。
骆冉星苦笑一声,一定是酒精开始起作用,她才会无端伤感起来。
又或者是刚刚裴抒的一句‘很疼’,但她毫无办法.....
她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
骆冉星收拾清洗好所有的碗筷,给这顿饭画上了完美的句号,她起身去沙发上拿了外套后进了卧室。
“裴抒?”
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骆冉星转身要走,看见裴抒伸在被子外的手,光影里那手上凸起狰狞的疤痕异常刺眼。
骆冉星放轻了脚步靠近,站定后屈身小心地牵起这手,指腹抚过手背上的伤疤.......
“后悔吗?”
突然的声音,惊得骆冉星心跳空一拍,慌乱中她握紧了这布满伤疤的手,对上了手的主人视线。
那双漫着酒意的眼里仿佛在隐忍克制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骆冉星吸了口气,松开了手:“这话我问你才合适,后悔吗?”
如果不是她,裴抒不会被卷进那场绑架案里,也就不会受这伤。
裴抒撑着床坐起,看向骆冉星,没有沉默太久就说了她的答案。
“后悔。”
骆冉星心顿了一拍,随后整颗心就像是被只手给紧紧攫取住了,攥得很紧很难受,但面上她还能撑起个礼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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