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混乱、口齿不清,手也在抖,像一只煮熟的螃蟹、蜷缩的虾。
发现自己根本说不清楚,她长呵一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偏偏殷不染还笑了起来, 听起来非常愉快,笑容肯定也很美。
她越笑,宁若缺脸就越红。
被笑得受不了,就小小声地恳求:“别、别笑了……”
殷不染才不会听。
她靠近了去看宁若缺同样通红的耳朵,流水潺潺声格外清晰。
用湿润的手去戳宁若缺的脸,后者一动不动,瞬间僵成了石头。
她歪头,半带调侃道:“原来打败天下无敌的剑尊只需要一招。”
欣赏够了,也怕把人逗跑,她大发慈悲地往后退了两步。
“好了,我不笑你了。”
宁若缺深呼吸,一下、两下……
好不容易缓好了些,她慢慢放下手,转而绞住自己的衣摆。
没抬头,就这么怯生生地问:“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紧张,却还没忘了征得她同意。
那双眼眸褪去了所有的凌厉,如同收入鞘中的剑,变得温润无害起来。
宁若缺抬眸,目光闪躲好几回,终于定住:“抱歉,虽然有些唐突,但、但是——”
“我很想亲你。”
“……”
许久没听过她这么直白的表述,殷不染一时无言。
宁若缺这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宁若缺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她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往后退,没入了更深的水里。
佯装不满地嘀咕:“都说了不用问我这种事。”
夜风拂过,乱红如雨,落了两人满身。
有那么一瓣恰恰好好,就缀在殷不染的锁骨上。
雪肤花貌,实在教人挪不开眼。
看久了宁若缺就脸热,不看了又忍不住想。
这出招出得踌躇不决,换往常她指不定自罚一千次挥剑,然后唾弃自己肖想太多。
可是那是殷不染,她怎么能不去想。
隔着雾气袅绕的水池,宁若缺迟疑了一阵:“那你、哦哦,我明白了……”
殷不染还没来得及问她明白了什么,就见宁若缺低头,单薄的外衫随之滑落在岸边,彻底被水浸透。
殷不染微微睁大了眼睛。
池子里的水荡出去些许,宁若缺顿了顿,最后抬手扯开发带,满头青丝如瀑般散落。
殷不染鲜少见她这副样子。
没沾血没带伤,没有杀伐后的戾气,亦没有太多的防备。
少年的脸庞沾了水,亮晶晶的,中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匀称的轮廓。
她就这般涉水而来。
宁若缺停在殷不染面前,傻乎乎地开口:“现在、可以——”
话音未落,便被殷不染堵住了嘴。
宁若缺从殷不染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呆呆愣愣的,好傻。
她很快就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肌肤相贴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慌忙之中搂住了殷不染的腰。
青丝与白发在水中相互纠缠着,花瓣被水波推得更远。
宁若缺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尝到糖水时的滋味,舌尖甜甜的,让人心情愉快。
可那真的太少太少了,她吃不饱,半夜饿到胃痛时会爬起来猛灌井水。
时至今日,她遇到喜欢的食物,也会忍不住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她轻而易举地扣住了殷不染的手腕、舔舐她柔软的唇瓣,向其索取更多的甜味。
水声中传来喑哑的闷哼,怀中人几乎站不住了,宁若缺方才如梦初醒般退开。
她捞了殷不染一把,带着薄茧的手划过细腻的腰身,反而勾起更激烈的颤栗。
宁若缺极力忽略身前的触感,捧起殷不染的脸看。
后者也乖乖仰头,任由她动作。
唇色湿润饱满,就是嘴角有些肿,自己真是!
她暗自懊恼,便想同殷不染道歉:“我——”
却被殷不染再一次打断。
“喜欢。”
宁若缺被殷不染抱住了,勾着后颈,也顾不得粗糙的里衣磨人。
把脸埋进她怀里,彻底挂在了宁若缺身上。
在她耳边呢喃:“我好喜欢你、喜欢……”
尾音甜腻上翘,好似撒娇。
像是生怕宁若缺听不见,说了一遍又一遍。又像是委屈到了,带着点哭腔,所以一个劲地寻求安慰。
宁若缺听得发懵,本来就不平静的心脏这下更是跳得乱七八糟,和花一样温软。
她也很爱很爱殷不染。
终于在怀里人有意无意地轻蹭里,脑子绷紧到极致的弦,断掉了。
殷不染这样子,和叫她多吃一些有什么区别?
她把人紧紧拥住,低头,吻住了殷不染雪白的脖颈、然后是锁骨上的小痣。
最后吻上一片不知何处飘落的桃花,便这样一路向下。
花瓣碾出汁水,腰侧的痣也被刻意地反复摩挲,泛起一片薄粉。
殷不染只觉得自己也像一片花。
为了不被拍进水里,迫不得已,她只得紧紧抱住宁若缺。
水里很滑,耳边响起令人恍惚的吮吸声。
她把唇咬了又咬,终于忍不住出声:“没力气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尾比桃花还红,哪怕极力控制自己的神情、抿唇不语,也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宁若缺抬头,吻去了她脸颊的泪痕,带着走几步,把人送到了汤泉岸边。
身上的水尚未擦干,风一吹,殷不染冷得瑟缩起来。
她一冷,就总想往宁若缺怀里钻。
有术法在,擦身穿衣也不过须臾的事情。
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殷不染也要摸摸这、摸摸那。
剑修的身体温热有力,手感极佳,趁着宁若缺给她穿浴衣,她把剑修的腰身摸了个遍。
宁若缺停下来看她,她便歪头回以同样的注视,慵懒且无辜。
看上去力气又回来了。
“……”
宁若缺深呼吸,蹙眉道:“你再这样,可能就到不了床上了。”
她非常老实地承认:“还想抱你。”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拥抱、亲吻,这都让人上瘾。
更何况她欲/念未消。
殷不染眨了眨眼,倾身,吧唧亲了宁若缺一口。
确实是看宁若缺可爱,打算给她痛快了。
岸边的贵妃塌吱呀一声响,浴衣穿到一半,松松垮垮地堆在殷不染的臂弯里,露出圆润的肩。
夜晚静谧,桃花簌簌。
宁若缺的手习惯了拿剑。陨铁是死物,她大可随心所欲。
但殷不染很软、很香,还怕疼,她生怕惹人讨厌了,总是小心翼翼。
没了那股强烈的进攻性,却依旧磨人,慢条斯理地,像品尝心爱的甜点心。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夜晚了,毕竟要填饱宁若缺可不容易。
……
水雾浓密,桃花瓣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
宁若缺扯来软帕给人擦身,去抱时殷不染还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力量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那丁点儿挣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她还是停下来,等殷不染缓好。
脸还是烫的,宁若缺一边脸红一边盯着殷不染看。
见她原本涣散的双眼渐渐阖拢,就巴巴地问:“殷不染,你心情有好点吗?”
“嗯?”殷不染没怎么听清。
她蜷了蜷,去揪宁若缺的衣服,试图把自己窝进宁若缺怀里。
“好冷……”声音哑得可怜。
宁若缺连忙用自己的外衫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起。
她匆匆穿过后院,回到屋子,将殷不染塞进柔软的被窝里,捂好。
然后想了想,自己也躺了进去。
很快,殷不染像八爪猫一样缠了上来。
还是把头搁她胸口上,非得听着心跳才能睡。
她不安地蹭了好几下,仿佛在确认什么的存在。
宁若缺拍拍她的背,温声软语地哄:“我在这里。”
相贴的体温让彼此都很暖和。
殷不染终于沉沉睡去。
*
胡闹整晚,日上三竿时殷不染才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先是宁若缺精致的锁骨。
她看了半晌,突然拧起眉来。
什么东西硌她肩了。
她在狭窄的怀抱里倒腾,从枕头下摸出把冰凉的长剑。
剑鞘花纹繁复,又长又重,一只手都拿不动。
才起床,殷不染心里瞬间腾起股无名火。
剑修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她把剑推下床,没听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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