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缺后背一僵,耳朵尖开始发烫变红。
当着两个好友的面殷不染还开这种玩笑,她实在是招架不住。甚至不敢看楚煊和司明月的眼睛。
幸好司明月没觉得奇怪,她只是疑惑:“我明明记得,你让我算的是宁若缺魂魄在哪呀。”
宁若缺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和她猜想的一样。
算一个本该死去之人的位置,司明月会被反噬也算正常。
殷不染轻哼,随即用自己拈过糯米藕的手去牵宁若缺。
沾了桂花蜜糖的手指黏糊糊的,她还特意蹭到宁若缺手心里。
后者却没有生气,只是吓了一跳。
之后无比自然地摸出手帕来给她擦爪子,也给自己擦擦。
宁若缺随口问:“明月,我从前和殷不染是什么关系?”
楚煊适时接了一嘴:“先前我同你讲过,殷不染非说宁若缺失忆了。”
司明月看着宁若缺细致地给殷不染擦手,歪头想了想。
她笑吟吟地说:“是好友。”
“不对,”楚煊一下子坐直,猛拍大腿:“我怀疑这俩人当初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谈情说爱。”
宁若缺的心不知为何快了半拍,她偷偷去瞄殷不染。
这人虽然冷着个脸,可手还乖乖地放她这里,唇瓣上沾了点糖渍也没注意到。
楚煊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讲述她所发现的异常。
宁若缺则将帕子重新折叠,鬼使神差地去擦殷不染唇上的糖渍。
哪怕隔着层棉帕,触感依旧是柔软的。
殷不染一双琉璃瞳平静如初,却仰了仰脸任她动作。
于是宁若缺连呼吸都放缓了,抹过殷不染唇瓣时指尖轻颤。
明明先动手的是她,却反而像被人戳到的含羞草,想把自己思绪放空冷静一下。
那边的楚煊已然以超快语速讲完了来龙去脉,摸着下巴:“总之就是邪门儿得很,算卦的,你怎么看?”
“啊?”
司明月这才把余光从宁若缺那里收回来,很是为难地拈起袖子:“看不得,素问峰的风水近来与我不和。”
楚煊:“……没问你卦,我是说失忆这件事。”
司明月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茫然歪头:“唉?”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垂眸继续道:“天道自有其秩序,拨乱反正是它的职责。”
楚煊无言以对:“得,说了等于没说。”
听这三人絮叨半晌,事情是一点进度都没有。殷不染忍无可忍,直接把宁若缺扒拉开。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理直气壮地宣布:“我没错,失忆的是你们。”
说完便掩袖咳得厉害,一声接一声,眼泪都咳出来了,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浑身都在颤。
宁若缺连忙给她拍背、端水,就差没把人直接抱去给清桐看。
好不容易等殷不染缓过来一点,房间里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宁若缺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道:“明月,此话何解?”
司明月还是那副笑模样,她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除去敛眸喝茶的殷不染,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
她们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或多或少感受过天道法则的玄妙,也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有些话点到即止,便默契地不再提。
如果殷不染所言为真,天道肯定出手了。
只是宁若缺心中仍有疑虑。
她始终不相信,天道会选择让她忘掉殷不染来作为死而复生的惩罚。
否则楚煊给自己的阵盘取名字,关她和殷不染何事?怎么也要被隐去?
“我们还是来说说最近闹得很凶的妖丹案吧。”楚煊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明光阁和小池村的案子虽然手法不同,可性质是一样,都是利用妖丹作乱。”
“仙盟那些人讨论过,一致同意尽快找出邪术的源头。”
她最近就是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同是事发地,明光阁的新任阁主燕徊风也是一样的,反反复复地被仙盟派来的人盘查。
楚煊薅了把自己的卷毛:“别的不多说,那个给我们寄信的神秘人肯定知道点什么。算卦的,你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司明月难得皱起眉,漂亮的紫眸很不好意思望向别处:“我算过的,但是忘记了。”
她是窥探天道之人,有的事忘记了才好。
宁若缺她们知道这点,所以也不会因此和司明月置气。
楚煊正想叹气,就见司明月突然拿出一张竹简。
“不过我写了份留言。”
她时常算完就忘,索性就趁着没忘的时候给自己写点提示。这种也算是投机取巧的法子。
迎着楚煊和宁若缺期盼的目光,司明月信心满满地抖开竹简。
大声念道:“上面说,要请你们来天衍宫做客,并且提前准备好新鲜的牛肉和鸡腿。”
话音刚落,房间里又是一片寂静。
宁若缺:“……”
听起来有些奇怪,她不好评价。
楚煊更是直接质疑:“这真的是你想出来的解决方案吗?不是馋烧烤了?”
司明月讪讪放下竹简,委屈巴巴地道歉:“有可能是我拿错了。”
但是她很快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新竹简,兴致勃勃地读。
“那一定就是这条了。邀请你们一起去蜃海境游玩,看大鲲。”
蜃海境在天衍宫的管辖范围内,是一个大型秘境,相传是上古时期某个神明设下的历练之所。
诸天神明陨落后,蜃海境每隔百年一开。
炼神境及其以下的修士皆可入内,锤炼自己的道心,获取神明遗落的机缘。
殷不染的蜃楼珠就是从中得来的。
算算日子,再过几天正是秘境开放的时候。
司明月说线索在此,楚煊还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司明月轻声细语地开口:“顺其自然吧,船到桥自然直嘛。”
宁若缺瞥了眼殷不染,后者单手支着脑袋、眼帘半垂。要不是还有楚煊她们在,估计会直接睡着。
她悄然站近一点,让殷不染可以靠着自己。
“明月——”
宁若缺本来想说今天先到这里,可才开口就被殷不染打断。
“好,就这样吧,天衍宫见。”
殷不染说完一伸手,直接关掉传影仪,转头揪住宁若缺的衣袖冷冷质问。
“你喊司明月只喊她的名。叫我就连名带姓的,什么意思?”
她此前忍了很久,现在是一点都忍不下了。
殷不染站起来,朝着宁若缺狠狠一推——
硬着没推动。
某剑修下盘稳如磐石,殷不染又才生完病。宁若缺不让着点的话,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殷不染面无表情地盯着宁若缺,眼尾一抹飞红。
几息之后,剑修配合地退到了书架边,小心翼翼,生怕将书碰倒。
她此前迅速地回忆了一遍,发现自己统共就喊了几次“明月”,某人就要炸成了球。
这纯属是过去的习惯使然,在她的记忆里,与司明月、楚煊并肩战斗的时候居多。
但在此时,宁若缺后知后觉地理解了,殷不染为什么会发脾气。
眼下殷不染执拗地向她讨要一个解释,宁若缺顿了顿,磕磕绊绊地开口:“染……”
她不太习惯,第二次才顺利喊出声。
“染染。”这一句轻如鸿毛,转瞬之间被风吹散。
可之前还气势汹汹的人,忽地就安静下来了。
殷不染偏过头,嗓音嘶哑:“我要罚你。”
第50章 折梅为谁 这也算是惩罚吗?
宁若缺霎时如临大敌、浑身紧绷。
谁知道殷不染会想出什么法子戏弄她?
除此之外, 还有一点点委屈。明明及时改口了,怎么殷不染还要罚她?
在宁若缺紧张的注视中,殷不染抬手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
随后把书拍宁若缺身上, 自己迤迤然坐下,呷一口茶, 轻描淡写道:“读吧。”
宁若缺捧着书看了看,书名是《剑眠青川》。她曾经瞥见过,还问清桐这是不是一本剑谱。
现在看来更像是人间的话本。
她不明所以, 却还是乖乖翻开书页,不急不缓地念:
“说那年天降异象、九星连珠,青州地界妖邪尽出。剑尊听闻,当即携剑出山,誓要诛杀妖邪。”
“嗯?”宁若缺停了一下,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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