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
话音自殷不染脑海中响起,她霎时愣住。
还没来得及追问,女子已然跃上窗台:“承了我这份恩,来日别忘了给我带壶好酒。”
下一秒,此处的结界轰然崩塌。
刺目的强光闪过后,殷不染再度睁眼,夕阳正温柔地落向山野。
四面无风,窗户也好好的。
唯一的不同是,宁若缺正提着剑,鬓发凌乱、满脸紧张地盯着自己。
显然方才一直坚持不懈、试图破开结界的就是她。
她甚至顾不上平复气息,忙不迭地询问:“染染,你没事吧?”
殷不染没有吭声。眼睛一眨,一滴泪珠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整个人也恹恹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骄矜模样。
这可把宁若缺吓坏了。她匆忙收剑,凑上前查看殷不染的情况。
“我师尊是不是欺负你了?”
天知道她端着药回来,发现院子里的结界时有多慌张。
就怕她的师尊不认识殷不染,下手没个轻重,以至于把人弄伤。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殷不染用力抹脸,眼尾都擦红了,闷声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替我出头吗?”
宁若缺不假思索地回答:“现在打不过,以后能。”
不管怎么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放结界、还把人欺负哭了,态度实在是恶劣。
她师尊从来没个正形,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
喝醉了就四处逗猫惹狗,不仅吓跑山上的动物还总爱抢她吃食,要么就抓她比剑,可怕得很。
宁若缺当然更偏向殷不染。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去把她抓来给你道歉。”
殷不染摇了摇头:“逗你的,你师尊很好,她没有欺负我。”
宁若缺表情狐疑,那滴泪还缀殷不染下巴上呢,她如何能信这说辞?
殷不染还是太善良了,竟然为了不让她为难,选择自己咽下委屈。
她把这份好意记在心底,依旧打算等自己修为精进了,就去找师尊打一架。
她欲言又止,尚未开口,殷不染就随手擦掉了那滴泪珠。
脸颊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神情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突然问:“你平时会把特别重要的东西放哪里?”
宁若缺老实回答:“随身携带。”
殷不染随即朝她摊开手:“给我看看你的储物袋。”
“……”
这话听起来毫不客气,和“我要抢你东西”没什么差别。
宁若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把自己的储物袋交出去。
殷不染将神识探进去搜寻。
不得不说,宁若缺的储物袋就和她的家一样,一眼就望得到头。
里面只有一些灵石、常用的法器、以及各式各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殷不染仔细翻找片刻,从里面摸出来一只草编蚱蜢。
戳一戳,蚂蚱就蹦跶到了宁若缺身上。
后者还没来得及捉住,殷不染直接伸手抢过来,面不改色地揣进自己袖子里。
她把储物袋抛还给宁若缺:“就没有其他藏东西的地方了?”
“嗯……我也没有什么重要到需要特别保存的东西。”
宁若缺半点没恼,一只草编蚂蚱而已,犯不上和殷不染计较,甚至还很想揉一揉对方的头。
她已经看懂了,殷不染这是在找她曾经送给自己的礼物。
可惜就和那些损毁的信件、枯萎的花、被雷光劈死的树一样,注定一无所获。
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殷不染一声不吭地坐回床上,开始翻宁若缺的枕头和草席。
自然也是什么都没有的。
原本人就不怎么开心了,这下更是脸色沉如深潭,碰一下立马就能炸毛。
宁若缺试探性地伸出手,果不其然被殷不染凶巴巴地拍开。
刚想说点什么,殷不染又踮了踮脚,狠狠地捏了把宁若缺的脸。
发完脾气,她满脸凝重地向门外走去。
宁若缺呆滞地杵在原地,脸颊还残留着些许被“揉捏”的触感。
几息之后她才追上去:“等等,药还没有喝!”
殷不染冷哼一声,径直上了飞舟。
她本来想咬人的。
但一想到这人那么努力地想要救自己出来,一刻不停地劈向结界,就大发善心地改成了捏脸。
她讨厌木讷的剑修。
但她喜欢宁若缺。
所以,她会记得。无论如何都不会、更不想忘记过去。
*
飞舟疾行两日,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在北地大雪纷飞、碧落川百草凋零的时候,崖州依旧暖如早秋。
临海的悬崖边上矗立着一处规模宏大的白色宫殿,以及数座高塔。
最高的足足百丈,几乎要触及天空。
此时恰好是清晨,第一缕日光照着琉璃瓦上,使得整座宫殿熠熠生辉。
而当最后一颗星星消失在天际时,悠扬古朴的钟声荡漾,原本灯火通明的天衍宫,居然刹那间安静下来。
宁若缺带着殷不染跃下飞舟,就见一个带着紫色面纱和兜帽的女子努力朝她们挥手。
她裹得很严实,连一丝白发都看不见。
“你们来啦!”
楚煊比她们早到,已经吊儿郎当地站在司明月身边了。
等宁若缺走近,司明月催促道:“快点快点,今天我们参加完秘境典仪就溜进去。”
最近喝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殷不染打了个哈欠,困得半阖着眼。
宁若缺瞄了她一眼,低声问司明月:“你有什么计划吗?”
司明月摇头:“没有。”
楚煊也问:“目的地?”
司明月还是摇头:“不太清楚呢。”
楚煊听得莫名其妙,眉头紧皱:“那我们今天出发是为了?”
司明月拍拍手,嘴角上扬,笑容软和得像天边蓬松的云。
“因为今早我算了一卦,是大吉哦。”
正准备晚一点、吃完饭再出发的宁若缺:“……”
宁若缺不敢吭声了。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会倒大霉呢?
第54章 沧海曾经 扒着宁若缺,像扒着救命的浮……
司明月见宁若缺不说话, 殷不染也在神游天外,原本灿烂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其实司明月每次出行前都会卜卦,根据卦象吉凶来判断今日是否适合出行。
有时候一连十几天都卜出凶卦, 她就窝在观星台,不会踏出去半步。
秉持着这样的处事原则, 她从小到大运气都十分不错。
直到某日,司明月一时兴起,没算卦就加入了宁若缺的除妖小队。
此后的那一个月, 无论是凶是吉,是晴是雨,宁若缺和楚煊都风雨无阻地奔向战场——
还不忘拉上她一起。
楚煊开口闭口就是:“卦是卦,我是我。要是此生能被几支草签算尽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宁若缺则坚持不懈地在每一个清晨坐在营地前擦拭剑锋,面无表情、气势骇人。
虽然知道她本意并非威胁, 只是习惯使然, 但乍看上去实在不好相处。
很像那种会把不听话队友暗杀的可怕邪修。
司明月就这样被两个人裹挟着,走上了与之前人生截然不同的道路。
她在古战场被妖兽血糊脸、喝楚煊的致幻蘑菇汤、感受殷不染的超痛治疗手法,可谓是体验丰富。
当然, 她也曾与众人一起架上篝火烤肉庆祝胜利、听楚煊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获赠了殷不染亲手配置的香囊。
最重要的是, 她亲眼见证了卦象由凶化吉的过程。
当时她们被一只九尾狐妖逼入绝境,分明是大凶的死局。
可在宁若缺提剑劈向九尾头颅的一瞬间,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虚无缥缈的天道之力。
也就在那时,司明月方知自己为何而起卦。
她很珍惜这群好友。
所以愿意违背自己的处事习惯,好声好气地和众人商量:“要是实在不想,明天也是可以的……”
要是司明月有耳朵和尾巴,估计现在都耷拉下来了。
殷不染余光扫她一眼,轻声道:“就今天吧。”
其他人也没意见。
反正这次没有神秘人寄来的信件指引, 更没有具体的目标,早去晚去都没区别。
于是下一秒,司明月又乐呵起来。
哪怕带着厚重的面纱,都挡不住她眼底快要漫出来的笑意。
“我准备了最好的位置和茶点,等秘境典仪结束,就可以跟着那些前来历练的修士一起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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