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手一直在抖,殷不染却道:“在你恢复这段记忆前,不必给我答案。”
“我现在想问你的是……”
“受伤、违背自己的意愿,甚至是死,原来这些对你而言,都只是‘没关系’的事吗?”
又是几道“吧嗒”声,混合着雨声,让人分辨不出来。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
“但我真的很担心你。我也不想让你受伤。”
宁若缺猛然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里。
面前人含着泪,手终于落下,冰凉而柔软。
“你要让我如何是好?”
宁若缺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确实是不在意的。
所以当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时,她还有些茫然。
这种情绪让她的心被填满,变得酸软,让她喉咙干涩沙哑,呼吸也不稳,让她仿佛高高飞起、又怦然落下。
让她突然、想要抱抱殷不染。
她好像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一点,殷不染那时为什么会生气。
殷不染在心疼自己吗?
她不自觉地回握住殷不染的手,期期艾艾:“染染——”
可就是这一声轻唤,让殷不染哭得越发厉害。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几缕白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声音被压在嗓子里,呜呜咽咽、不能自已。
宁若缺吓得心跳加速。
她见过许多人哭。
为了生计,为了不可求得之物,为了已经到来、或者即将到来的死亡,更或者为了苦痛的命运。
于是宁若缺的剑向恃强凌弱者去,向作恶多端者去,向邪魔妖怪去。
而如今见到殷不染的眼泪,她的剑无处可去了。
偏偏还嘴笨得很,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就只能手忙脚乱地看着她哭。
哭得宁若缺心乱如麻,只能病急乱投医,心一横,张嘴便是:“染、染染,我——”
“我可以、亲你吗?”
说完,宁若缺自己也僵住了。
她觉得师尊的方法像流氓登徒子,至少、至少也得先问问殷不染的意见吧?
她轻嘶一声,手指甲都捏得嵌进了肉里。
殷不染睁大了眼睛,眼睫一眨,又落下一滴泪来。
看起来呆呆傻傻,如同乖巧的瓷娃娃。
“嗯?”
沉闷的鼻音,落在被忐忑不安淹没的宁若缺耳朵里,成了许可。
宁若缺竭力抑制住手指的颤动,她将殷不染脸颊上的发丝温柔拂至耳后。
视线掠过殷不染微蹙的眉头,到漂亮的眼睛,再到柔软温热的唇瓣。
最后终于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的,吻上了那滴即将滑落脸颊的泪珠。
第73章 拨雪寻春 “好喜欢你。”……
像是怕惊扰花上栖息的蝴蝶, 宁若缺屏住了呼吸,五感反而更加敏锐。
微凉、柔软、咸苦,潮湿清甜的月季花香, 廊外细密的雨丝湿润了她的衣裳。
而她在一场雨里吻了殷不染。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直到一阵清风拂过,宁若缺乍然回神、退开半步。
热气腾的一下起来了, 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先捂脸,还是先捂住那砰砰直跳的心。
她忐忑地抬眼看向殷不染, 呼吸再度停止。
亲一口,是很有用的。
殷不染真的没有哭了。
她愣愣地睁着眼,一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如同晶莹的水晶。
宁若缺还是不敢相信。
自己做了什么?
自己居然亲吻了殷不染!
殷不染真可爱。
这个念头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但很快就被巨大的愧疚和慌乱压了下去。
她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
很显然这一声也唤回了殷不染的神智。
她眸光晃了晃,想说的话要么抛在脑后、要么堵在喉咙里, 说不出来。
若不是脸颊上残留的些许痒意, 她会以为那是一个梦。
可抬眼,却正撞见宁若缺抿唇,就像是在品尝她泪水的味道。
连带着她自己也好像被宁若缺舔了一口, 浑身一紧、腰却酸软。
殷不染蹙眉顺着自己的白发, 缓了几息后,小声嘀咕。
“你,就这点出息?”
宁若缺没听清:“什么?”
殷不染耳根薄红,岔开话题:“没什么。”
被宁若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忍不住掩袖轻咳了好几下,非常刻意。
然而宁若缺竟然没察觉出来,还紧张地催促道:“进屋去,别着凉了。”
随后自然而然地捉住殷不染的手腕, 将她牵进屋里。
相比起阴雨绵绵的室外,屋内明显要温暖许多。
只是榻上毛毯堆叠、软枕滚落到地上也没人捡,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更是摆放得乱七八糟。
宁若缺伸手去拿茶杯时,不经意地望见了宣纸上的画。
画中人身姿俊秀挺拔,挽剑而立,如松如竹。
旁边的小字被墨水糊掉了,另有一行新写的、端秀清新的字迹——
【猪头宁若缺】
宁若缺:“……”
殷不染面不改色地将那一张画收回去,转而摸出一个盒子,推给宁若缺。
其实看到那幅眼熟的画时,宁若缺心里就早已预感。
但当她打开锦盒,嘴角依旧不自知地上扬,雀跃之情化作一点暖意,将她浑身上下包裹其中。
红绒缎盛着一块毫无杂质的乌金,其上的星河纹路璀璨夺目。
这是、一千万!
原来兰字号雅间里那位财大气粗的主顾是殷不染!
短暂的喜悦过后,宁若缺又开始觉得受之有愧。
哪有惹人生气,还收人礼物的道理。更何况一百万她都拿不出来,一千万要用什么还呢?
“太贵重了,我——”
她下意识地想把盒子还回去,就见殷不染撩起眼皮,冷冷地盯着她。
毫无疑问,只要宁若缺敢说出那句话,她就会立马炸毛、然后咬人。
于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宁若缺急忙改口道:“我很喜欢。”
意识到前后文连起来有歧义,她又忙不迭地解释:“不是因为它贵重我才喜欢,我的意思是……”
她急得很,怕殷不染误会,人也不自觉地往前探,手里凉掉的茶杯都被她的灵气捂热了。
停顿了几息后,才巴巴地开口:“谢谢你为我考虑。”
宁若缺将温热的茶水递给殷不染。
后者接过去,矜持地用嘴唇碰了碰杯壁。
于是房间里又安静了,只余雨打青瓦、又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
宁若缺本来也习惯安静,也不怎么爱说话。
她借着把玩乌金的功夫,余光瞄了好几眼殷不染。
看她半挽的白发、秀美的下巴,以及薄厚适中、瞧着就柔软的唇。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又跳得扑通直响。
她生怕殷不染听见,察觉出自己那胆大包天的心思,连忙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
却见那唇瓣翕动,突然开口道:“那天我情绪不好,对你发脾气了,抱歉。”
殷不染飞快地说完这一句,微微蹙着眉,手指摩挲着茶杯:“但你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来找我吗?你——”
她再一次撇过头,很是别扭地嘟囔:“你就不能说点软话、抱抱我吗”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殷不染耳朵尖都在发烫。
可等了好几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一下子急了,蹭地抓住宁若缺的手,凶巴巴地质问:“在想什么?为什么又不说话?”
宁若缺霎时像受惊兔子一下,回握住殷不染的手,期期艾艾道:“染、染染,你对我真好。”
殷不染:“……”
她再一次怀疑起是不是自己施术时出了问题,导致宁若缺重生后某一部分没长好。
有时候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思路异常清奇,妄自菲薄到过了头,老毛病倒是一点都没改。
宁若缺把殷不染的沉默理解成了不满。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只冰凉的手,渡过去温热的灵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你,以前我是怎么哄的?你能告诉我吗?”
气上头的时候,她总不能还拿食物堵殷不染的嘴。
殷不染看着宁若缺那双眼睛,就跟看湿漉漉的委屈小狗一样,舍不得苛责半分了。
她用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方才幽幽道:“你以前没和我闹过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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