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道安连忙点头,大约是因为最后还是占了上风,她看起来十分开心。
“欸,公主。”小满关上柜门,正想继续去塌上缝衣服,忽然又想到了刚才被打断了的话题。
“您刚还没说呢,您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个什么营里头会有庄生晓梦的呀?”
前阵子苏道安让陈秀平写了封信给苏栋让他查庄生晓梦,包括陈秀平本人在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苏道安却怎么都不肯说为什么,只让陈秀平照做便是。
没想到今日消息传回来,白虎营中竟然真的早就流传开了这种毒药。
小满打听到消息急急忙忙就跑回来禀报,原本正缠着苏道安要她解释,却不想被这突然的三个喷嚏给打断,到现在才又想了起来。
苏道安眼珠子转了转,轻哼了一声道:“你不给我开窗,你坏,我不告诉你了。”
“公主,你……”小满愣了愣,一时又气又急,“我,我也是为你好哇,你若是,若是有什么好歹,我……我……我害怕……我……”
气急之后又满是委屈,她这么说着,竟然一下子掉了眼泪下来。
唐拂衣在一旁看着破有些惊讶,心想这小满比苏道安还大了一岁,竟是如此爱哭。
之前苏道安被毒,她也是坐在寝殿门口,几乎哭了整整一天。
“欸,你,你别哭啊,我逗你的。”苏道安见状连忙哄道,“小满还记不记得,之前那甘维犯的是什么罪?”
“唔……”小满抬起手一边抹泪一边想了想,“卖,卖官。”
“对呀,是卖官。”苏道安肯定道,“那小满还记得是多少钱嘛?”
小满将迅速将眼泪擦干,然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二百银珠。”唐拂衣在一边答了一句,“夫人说,这个数额与从他宅子里搜出的那张与何氏的交易单上的数额一样。她怀疑买官可能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在卖药。”
“对。”苏道安略带赞赏的看了唐拂衣一眼,“但我还有一点猜测。”
唐拂衣面露疑惑,小满也歪着头在认真的等苏道安继续往下说。
“庄生晓梦这种毒药,此前听葛柒柒说十分稀有,且是产自苗疆,那便越发难得。”苏道安一面说着,一面执笔沾了墨,开始在那白宣上图画。
唐拂衣略微弯腰凑近了些,发现她在宣纸靠近左下的部分,画了一只长了两只触角的软体小虫。
“公主画的这是……”她好奇地开口问道。
小满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噫!这是什么呀,好恶心!”
她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几句话过去,已经完全看不出方才还在委屈的掉眼泪的样子。
“这是蛊虫。”苏道安并不在意小满的评价,“可以用它来指代苗疆。”
“蛊虫长的这么恶心?”小满问。
“这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这只是我自己想象的。”苏道安颇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看起来对自己画的小虫子十分满意,“是不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唔……”小满不说话了。
“是很有蛊虫的感觉。”唐拂衣接了一句,“公主快些接着说吧。”
苏道安“嗯”了一声,在那蛊虫上又画了个圈:“如果是二百银珠就能买到的东西,我想也称不上是稀有和难得了吧。”
“也是。”小满若有所思的点头,“公主宫里最便宜的宫灯都不止这个价。”
“但那交易单上确实盖了何氏与甘维的私印,想来不会有假。”唐拂衣道。
“嗯,单子自然不是假的。”苏道安抬起头与唐拂衣对视,“所以药是假的。”
唐拂衣心里头咯噔一下。
苏道安似乎正是在等着看她的反应,见她确实震惊,补了两个字:“我猜。”而后一本满足的又低下了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宣纸上。
“庄生晓梦不能被发现,何氏就算是买到了假药也必然不敢声张,我猜甘维那个时候或许正急着用钱,打听到了庄生晓梦,又没有渠道获得真药,便想着用假药替代,卖的价格够低,于是就引来了贪小便宜的何氏。”
苏道安说着,继续在白宣上开始图画。
她在左上的位置写了一个“何”字,用方框框起来,代表何府。
“而何氏很有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把假药给到长公主,就出了这档子事,因此何氏自己也并不知道这是假药,毕竟想来他们也不可能以身试药。”
“但根据夏荷提供的证据,何氏曾经给长公主提供的庄生晓梦却是真药,长公主下在酒中的也是真药,也就是说,何氏一定还有其他获得庄生晓梦的渠道。”
她说着,似乎是有些累了,停了一会儿喘了两口气,而后又提笔,在虫子和何宅之间画了一座简单的山,又在蛊虫的右边偏上一点的位置画了两三个军帐。
“唔……这个山应该是这样的。”苏道安皱着眉想了想,又画了两个向上的三角。
画纸上的“山”连成了一片,将虫子和军帐隔了开来。
“我有听说苗疆些那个地方十分排外,想来也不会千里迢迢将这东西运到北萧。何氏两年前就开始做生意,他们自家商队走货的时候顺带稍上一倒是有可能。但哪怕是这样,也需要有人先把这东西运到商道上,才能交易。”
“现下打仗,何氏南边最多也就能到彭州,苗疆的人想要把药运到彭州,要么就翻山。但扰月山的西南坡高险,想这样翻过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苏道安在纸的中间画了一个橘子,又在山上从左往右画了一道弧线,然后在上面打了个叉。
“翻不过去,那就只能绕过去。扰月山北连着东南方向的君临山脉,所以北面走不通。只能从南面走,从南面走地势比较平坦,绕过扰月山后,沿着追月河一路向西北去,就能到彭州。”
“其实不顺着追月河走也能走,就是容易迷路,所以我猜他们还是顺着走的。”
她说着又在纸上划了一条路线,从小虫开始,向南绕过小山,又一路向北,连接到那个橘子,而这条路线中途恰好经过营帐处。
“沿着追月河到彭州,中途大概率会经过白虎营的驻地。”
苏道安在营帐上头画了几棵挨在一起得树。
“白虎营交到林恒手中,一路南下打到定安关,虽称不上是势如破竹,但终归稳扎稳打没出什么岔子,但年前僵持了三个月都没能打下定安关,反而节节败退连丢八城,在这期间,也未听闻林将军有受伤或是什么意外的状况。”
她声音里没了惯常的俏皮,多得是陌生的沉稳与冷静。
连日的大病令苏道安本就娇小的身形越发瘦弱,可她就坐在那书桌前拿着笔,却像是将军手执令旗,行军布阵,未雨绸缪。
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寥寥几笔,一幅简要的路线图便跃然纸上。
只是这画的——
“这个叫王甫的,横空出世。我虽从未听说过,但他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想来不简单,当是一员虎将。”
苏道安在那营帐的对过画了一只胖乎乎的虎头,虎头上写了个字:王。
原来这就是虎将。
唐拂衣看着那个极其可爱的、圆圆的老虎脑袋,原本十分严肃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第26章 故人 “公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
“要说林恒打不过他其实也说的通,但瑞义一战,白虎营战败后是从望仙谷撤退。望仙谷这个地方确实好走,但山谷的地形用脚想都能想到肯定要遭埋伏。”
“公主,您说话文雅一点啊。”小满在一旁小声嘟囔了一句,“被别人听去了肯定又要在背后嚼舌根了。”
“略。”苏道安冲小满吐了吐舌头,“她们爱说让他们说去吧,我又不在乎。”
唐拂衣看着她的样子,便知道她肯定是半点都没听进去。
“更何况当是白虎营正吃了败仗,王甫定是要乘胜追击。”苏道安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将毛笔倒过来,用笔尾点了一下那虎头,“不过想来南唐必然也确实是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否则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能最终还是让林恒跑了。”
“总之,林恒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将,我觉得他不会不知道这些,若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而精神恍惚,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倒有可能做出这种错误的决策。”
苏道安将笔搁在一边,往后一靠,仰头冲唐拂衣一笑。
“所以我就猜,会不会白虎营里也有庄生晓梦啦。”
她这一笑,那些娇俏与可爱又都回到了她的声音里,方才那种令人心生敬畏的威严感似乎都只是一晃而过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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