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煦微没办法当没见过，赵辰澜一走，办公室只剩她们时，她开口跟人道歉。
魏舒琅摆手说没什么，她见得多，已经习惯了。
通常她这么说，听的人会笑笑，这事就揭过了。
可这位新来的同事还面露窘色，脸皮实在薄。
魏舒琅只得认真起来，跟新同事说她之前碰到的，她之前没跑，就有人跟她道歉。
她觉得没必要道歉，她们正常聊天、对视，又没什么肢体动作，实在不必看人脸色。
从这一番话里，叶煦微感觉到对方没有任何不适，也就松了口气。
她道歉，反而让人有负担。
“明白了，下次不会了。”
魏舒琅咧嘴笑起来，新同事挺好沟通，是个好相处的。
她把相机卡给叶煦微，和她分摊她的工作，好把最近的宣传照片归档。
叶煦微的工作除了分店开业宣传照拍摄，还有总公司宣传相关的照片处理。
魏舒琅一人实在忙不过来，跟赵辰澜反映，赵辰澜和她说有合适的人选，但要等几天。
说等几天，还真等几天，在第九天，新同事就来了。
跟叶煦微介绍照片处理风格的同时，魏舒琅还不忘和叶煦微说目前宣传的方向，这样叶煦微能更好理解为什么是这样的处理风格。
看到魏舒琅拍的照片，叶煦微有惊艳的感觉，像在看风格突出的摄影作品。
构图、光线、角度没有一个地方不合适，一栋房屋，可以大气，也可以贴近生活。
当叶煦微看到熟悉的水池，绕着一圈的长椅，更是睁大了眼，过了好几秒才眨眼。
光线拉长长椅的影子，印在水面上，和照在水面上反射的光点，构成了一点一面，时间在此刻定格。
而在另一张照片里，这个景离镜头近了很多，光线变得柔和，不再是冷峻的光，显得温馨。
魏舒琅看到叶煦微这么认真在看她拍的照片，不自觉微笑，她看到叶煦微拍的照片时，也吃了一惊。
叶煦微拍的人物照里，有她经常见到的人，她看到那个人的瞬间，脑海里会浮现叶煦微拍到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和现实见到的人，像是完全不同的人，虽然她们长了同一张脸。
叶煦微捕捉到她们不同于平日里的一个切面，展现出她们不为人知的那面，让人惊讶的同时，勾起对那人的好奇。
叶煦微通过照片讲述人的故事，又不能全部讲完，只留下吸引人的那面，引人去探寻。
魏舒琅想起在水池边碰到的那幕，两人靠得很近，一个微微抬头，一个个微微低头，专注而深情。
像是表白后的神情，她大概打扰到了她们。
她不打算道歉，她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时机，偏让她在那个时间去那里，偏让她们在那个时间对望。
趁魏舒琅出去，叶煦微发消息给姜昱泽，说她碰见刚才看到她们的人。
姜昱泽没有看到叶煦微发的消息，她的手机在办公桌上，她现在站在柜台那边，清点面前的药，顺便想怎么摆放。
比较常用的是感冒、发烧、外伤的药，还有卫生用品。
看到卫生棉条、卫生棉，她擦了下眼，她没有看错。
不是她见过的品牌，看到包装盒背面的公司、生产地址，她才明白这些用品没有对外销售，是公司内部用品。
而在清单上这些用品的售价比市面上的便宜很多，她觉得回归了正常价格。
市面上的卫生用品的价格叠加了高税费，根本不是常用的日用品。
包装盒没有气味，手感也好，盒上的图案的颜色是比较暖一些的橙红，卫生棉条、卫生巾的形状很写实，是她常见到的形状。
她先把这些卫生用品放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再去放那些常用的药品。
在这期间陆续有人送物品过来，她一一验收，在清单上打勾。
放完卫生用品，有人来了，直觉告诉姜昱泽，不是来看病的。
她正打算开口问，那女人瞅她一眼，转头朝地上放着的纸箱看。
“赵总让我过来帮你……我要从哪里做起呢？”
女人不敢看她，姜昱泽自然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也不再看她，往边上走了两步。
姜昱泽放低声音，看着地上的纸箱，“把纸箱里的东西拆出来，擦干净放在柜台上就行。”
女人好像带了工具，直接蹲下身去拆纸箱。
姜昱泽不想人有压力，走到办公桌那边，去拿手机看。
第一条就是赵辰澜发来的，跟她说有同事过来，有需要帮手的地方可以叫她。
她回复“好的”，继续往下看。
下一条是叶煦微发来的，她看完有些担心，想直接和她视频通话，又很快打消了念头，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太合适。
她只得发消息问，手机屏幕快要黑了，也没等到回应。
往下翻是姐姐，问她新公司怎么样，宿舍习不习惯，食堂饭菜味道如何，还有办公环境好不好，问的问题跟她当年独自去学校报到时差不多。
姐姐训练这么忙，还抽空问她这些小事，还跟以前一样贴心。
姜昱泽弯着唇角，逐一回复。
发出去时，有人朝姜昱泽那边走来。
姜昱泽抬眼看，跟来人视线相撞，是帮她忙的女人。
女人迅速别开视线，看向地面，说她都弄好了，还有别的需要她做吗。
姜昱泽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就先和她介绍自己，再把话头递给她。
女人接过话头，说她叫程豫，学的医药护理。
姜昱泽明白自己误会了，她大概和自己一样也是今天来公司的，并不是专门来帮手，是以后都会一起做事的同事。
她想让程豫放松下来，说起她是怎么进公司的，边说边走到柜台那边，把魏舒琅弄好的药品放入柜子里。
程豫跟过来，离姜昱泽三步的距离，视线跟着姜昱泽的手移动。
姜昱泽感觉到了，没有看她，说起今天的感觉，不像进了个公司，像进了个生活社区。
程豫有同样的感觉，但她没有出声附和，默默看着、听着，需要搭把手的，自然伸出手。
她往姜昱泽身边走了两步，姜昱泽看她的眼神，让她意识到她上前，还伸出手。
之前她这样做过太多次，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看到需要搭手的，身体比大脑先反应。
姜昱泽微笑着说谢谢，让她已经流露出的尴尬，缩了回去。
姜昱泽比她外表看起来要好接近，程豫稍稍放下心来。
之后她们聊起工作安排，熟悉环境是第一步，碰到无法前来医务室的紧急病人，她们还需要自己过去。
赵辰澜安排她们从大后天起轮流跟各部门的人讲一些基础的医疗常识，以备不时之需，顺便跟各部门的人宣传她们的医务室。
常识内容由她们自己准备，唯一的要求是让大家能听懂。
这些安排是临近下班时间，赵辰澜亲自过来说的。
赵辰澜忽然想起来没介绍她们认识，她本来是要亲自带程豫来的，不凑巧被姚昱恒叫去，只好让程豫自己去。
她走到医务室那条走廊，从里头传出笑声，有些意外，因为这两人话少，不太容易变熟。
随后听到姜昱泽的声音，她更觉意外，说了一长串的话，语速还不慢，有些超出她对话少的人的认知。
起码她在认识徐昭希时，徐昭希就没有和她说过这么一长串的话。
医生和医生，差别还是挺大的。
让她觉得很有距离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亲近。
赵辰澜走到门口时，说话声停了。
她们似乎听到她的脚步声，在她踏进门时，齐齐朝她看过来。
程豫和赵辰澜视线相接时，没有躲开。
她似乎已经熟悉了这个环境，放下了戒备。
这是赵辰澜没有想到的，她看向给人距离的姜昱泽，仔细这么一看，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赵辰澜迎着这两人的视线走进屋里，开门见山说了姚昱恒叫她过去商量出来的方法。
帮她们更快熟悉这里，让集团内部的员工都知道医务室的存在，借此让集团自产的产品内部流通。
她们对这个提议没什么意见，问了一些她们觉得是常识的医疗知识，看看常人能听懂的边界在哪里。
到了下班时间，赵辰澜的手机震了震，她打断提问，说明天上班再聊，跟她们招了下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她们目瞪口呆。
几秒后，“滋啦”，突然的广播声，吓得她们一颤。
响了一阵舒缓的纯音乐后，轻柔的女声提醒她们下班。
“姐妹们，下班啦，没做完的工作，明天继续，时间多着呢。不愿意走的姐妹，食堂的饭菜不等人啊，趁新鲜热乎，赶紧来吃啊。我是你们的恒，欢迎来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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