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先呆在原地,我马上到。”
时知许补充:“别脱外套,风冷。”
程意笑意更盛,应了一声,乖乖重新套上外套。
不多时,商务车驶来。
刚坐上车,程意迫不及待地脱下外套,丢得老远,抱住身边人,充电般埋颈深吸一口。
宁静檀香充盈心房,冲淡疲惫。
时知许拉下隔板,后排自成一方私人空间,她问:“胃疼吗?”
最近程意每晚都要应酬,老毛病又见端倪,时知许中医再怎么高明,也抵不住她这样猛灌。
“家里温了南瓜粥,到家先喝点,再去睡。”
昨晚,程意说她不想喝醒酒茶,所以这次备好了她最爱的南瓜粥,里面添了些肉豆蔻和菊花,可以解酒消食。
程意没有睁开眼,呼吸有些沉,她轻应了一声,唤她:“知许。”
“我在。”
“我终于能见叔叔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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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程意(临门刹车):哦,没性/趣了。
时知许:我怎么办?
程意:自己看着办。
第二天,程意被‘看着办’一晚,揉着腰:“下次我来!!!”
*面相部分:参考书籍《麻衣神相图解》
*常规隔日更(早九点/午两点),随机掉落加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程家人奔波近一个月,终于得了见一面的机会。程意从小自尊心极强,但这次她低声下气,四处碰壁,仍心甘情愿。
因为程榆是她视为亲父的叔叔。
时知许轻拍她后背的动作慢了半拍,应了一声,说:“休息一会儿吧,到家叫你。”
“不用叫我,抱我回家就行。”程意蹭了蹭她,嗓音黏乎乎的。
时知许纵容着,温声承下。
到底没舍得让时知许抱,程意倚靠着她,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家。
喝完粥,洗过澡后,两人相拥而眠。
凌晨三点,生物钟唤醒时知许,她探去身,寻着枕边人。
可身边空荡荡的,仅残存余温。
披上薄衣,时知许踱到书房,门下隐隐透出光,静静站了一会儿,她到厨房,准备咖啡。
不多时,厨房灯落下,卧室门再次被拉开,合上。
待时知许回房后不久,程意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走出,扫了一眼茶几,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不是她以前常喝的浓缩,特地加了奶,深夜喝下,至少不会太刺激胃粘膜。
程意捧起杯子,浓香咖啡钻入鼻腔,她会心一笑,遥遥望向卧室,见房门紧闭,安下心,放轻动作,回了书房。
殊不知,卧室亮起昏黄的灯,书桌前,时知许垂下眸,不时顿笔,反复斟酌,墨迹氤氲笔锋。
桌面落满废纸,开头皆是同样的模板:
[时知许,女,本人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况正常、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身份证号……]
—
地平线喷射出耀眼光芒,一缕晨光落入。
时知许蹙了蹙眉,抬手遮住眼,缓了一会,她屈肘直起腰。
露在外的胳膊被粘上纸,她扯下,一一收起散落的纸张。
洗漱换衣过后,她走出卧室,见书房门依旧紧闭,嘱咐吴嫂按时提醒程意吃饭。
吴嫂面上有些为难。
“她如果不听话,您给我打电话就好。”时知许递去红包,笑说:“今天您早点下班,小意和我提前给您拜年。”
明天是除夕,吴嫂待她们无微不至,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如此。
推辞几番,吴嫂和蔼笑了起来,连声应下来,送时知许出门,还不忘她叮嘱几句。
时知许耐心听完,承下意,才走进电梯。
坐在车内,时知许握着平板,屏幕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
车刚出地库,一辆商务车驶来,拦在车前。
小武警戒起来,紧紧盯着前方,手摸上后腰。
时知许息屏,淡淡道:“小武,打开车锁。”
从车上下来的人,是程遥。
程遥坐进车,侧过身,不露声色地审视,眼底不再是单纯的欣赏。
“时教授,好久没见了,我来叙叙旧,不打扰吧?”
“不打扰,程总,好久不见。”
回到地库,偶尔有车路过,带着阴冷的寒气。
两人单独相处了许久,程遥推开车门,张了张口,终化为一声干涩的告别。
时知许没应。
程遥面色复杂地回望,见她神色一如既往平静,关门,转身离去。
后知后觉的钝痛泛起,时知许捂上心口,掌心传来微凉坚硬的触感,是平安扣。
沉默许久,她朝刚上车的小武说:“今晚,我随时会用车。”
“是”
时知许顿了顿,说:“靶向药的安全测试已经在收尾了,除夕后会第一时间安排手术。”
小武打方向盘的动作一顿,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换了挡,才开口回答:“不着急的,时教授,我妈情况有好转了。”
转移性肝癌晚期恶化速度极快,一般生存期是两个月左右,而距离小武母亲确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个阶段,依靠目前医疗水平,好转几乎是不可能的。
时知许知道说得再多,不如抓紧时间,她重新拿起平板,集中精力,规划起今天的检测实验。
—
晚八点,时知许从实验室回来,见客厅漆黑一片,唯有书房门半掩,透出点点光亮。
挂好大衣,她轻敲书房门,等候几秒,迈步走入,透过成堆的资料,瞧见了熟睡中的人。
程意侧趴在桌面,栗色长发散落,脸颊熏上热气,眉眼不安地微微蹙起。
她面对除亲友以外的人,总耐心温和,明媚大方,但好看的眉不时蹙起,是拉开距离的姿态。
时知许悟了许久,才明白程意身上有道淡淡的屏障,她心里比着尺,将所有人划拨得明明白白,轻易走不进底线。
望着她安静的眉眼,时知许庆幸她被分到了底线以内的人,至于以后……大概不会了。
“知许?你回来了啊。”程意睁开朦胧的眼,嗓音带着沙哑。
时知许回神,应她:“嗯,吃过饭了吗?”
程意维持着睡姿,侧目懒懒地笑,插科打诨:“中饭晚饭都按时吃了,时教授派吴嫂监督,我哪敢不从。”
时知许笑了笑,说:“明天就除夕了,我们提前庆祝一下吧。”
语气随意平淡,更像是一时兴起。
程意轻哼一声,也来了兴致,“当彩排吗?”
时知许弯起眉眼,笑着点头:“是啊。”
露台晚风寒凉,两人并肩坐在摇椅上,盖着小薄被,斟起了桂花酒,赏着微月,好不惬意。
很幸运,今晚万里无云,悬月如明镜般升起,无边浓墨中闪星格外惹眼。
闻着熟悉的酒酿,程意垂下眼,杯中酒水清冽,倒映出桃花眸,格外水雾。
“第九个年头了,不知不觉,我喝叔叔酿的桂花酒已经这么久了。”
其实不止,从小程意就陪程榆酿酒,偷喝过不少,程榆也睁一眼*闭一只眼。
“今年过年,我省点喝。”
自从程榆认祖归宗,程家年夜饭桌上,必不可少的就是桂花酿。
杯中溅起涟漪,程意抿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笑着嫌弃:“桂花摘晚了,果然没有去年好喝。”
可这就是去年的桂花酿。
时知许没有转头看她,也没有戳穿,沉默少许,轻声问她:“如果有人做错了事,你会怎么办?”
“交给法律。”
“那不归法律管的呢?”
程意一愣,仔细想了想,“私人恩怨的话,分事。”
沉吟少许,她补充:“其实,我更分人。”
时知许轻笑:“双标。”
“嗯哼,尤其对你。”程意理所当然应她,顺手捂住她冰凉的手。
感受温热的触感,时知许数着天上的星星,问:“对你而言,叔叔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同亲生父亲。”
当年,她被推下山崖,生命垂危,大出血,是程榆不顾警告,源源不断地输血,险些一命换一命,救下了她,这是再造之恩。
程榆终身未娶,待她和姐姐如同亲生女儿,尽心尽力,这是养育之恩。
程榆和程意连结着生养的恩情,理不清,斩不断。
而程意和她,理不清,但斩得断。
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乌云,遮住了月光。
察觉身边人情绪不对,程意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岔开话题:“我存了一部好电影,想看很久了,一起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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