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学的,请你担待,多教教我,时夫人。”
程意一愣,她环上时知许脖颈,眉眼弯弯说:“程太太怎么这么会说啊。”
时知许笑着回望,一向淡如水的眸子熠熠生辉,她没问程意是怎么说服程川的,享受难得的宁静,她们默契地选择不打破。
时知许搂紧程意腰肢,卸轻伤腿压力,两人相互依偎,沐浴暖橘色柔光,日暮虚实流泄,有了光的影子,残破四散,像极了时知许心里的废墟,那段尘封却蛰伏已久的阴暗过往。
时知许欲言又止,问:“还会见孟冉吗?”
带着矛盾的希冀,明明她很想让程意远离这种危险人物。
“不会。”程意没有犹豫。
时知许抿唇,勇气瞬间崩塌,程意总有动人的决绝,而她是见不得南墙的乌龟,总在探头边缘试探。
怎么办?
时知许放眼窗外,残阳已经收尽最后一抹云曦,夜空深蓝,一颗晚星闪现,孤零零高悬,城市很难见到星星。
像是又抓到什么命运的指示,她贪心希望母亲能再次保佑,这次也是虚惊一场。
程意闷在时知许侧颈,她伸手点点时知许的耳垂,说:“时同学,认真听第一堂课。”
时知许回神,配合道:“好,程老师。”
“要给对方安全感,心安比心动更重要,听到了吗?”
安全感,很抽象宽泛,时知许试图下准确的定义,沈妍刻意送来的恋爱指南,她只翻了几页,她是不勤奋的后进生,暂时能想到的,只有抱紧再抱紧程意,给她物理意义上的安全感。
感受着腰肢收紧几分的手臂,程意转念问:“你的音色怎么变了啊?”
以前的时知许嗓音清冽明亮,现在更有冷磁感,不变的是,尾音仍会不自觉地温柔放缓,重逢那天,程意从具象化的音色,听出了抽象的时知许,像遥远的烟雾,好像一伸手就会散,可下一瞬会重新覆袭漫天,破碎又坚韧。
“有关注近两年的德国电影作品吗?”时知许留了遐想的余地。
程意不明所以地摇头,她意识到这是揭开秘密的线头,可她现在不想思考。
时知许心领神会,只说以后慢慢告诉她。
“还记得吗?小时候在山村,你经常半夜爬到我屋外的树上,有天晚上,你把我也拉到了树上。”
说实话,程意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听着像是她小时候顽劣性子干得出的事。
时知许也没在意,她笑了笑:“那晚你说长大以后要学医,治好爷爷的渐冻症。”
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慢慢在程意脑海中形成,她抬起头看着时知许。
“我也学医了,不过…”
程意的愿望,她只能实现一半。
那年程意十岁,也许那晚她只是心血来潮,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人认真记了这么多年,比她还有毅力,那时梦想太过稚嫩,程意只想治好爷爷,其实时知许早就超额完成了,比她厉害万倍。
程意心底柔软,喟叹问:“年初攻克胰腺癌的也是你吗?”
今心年初发布了胰腺癌特效药,程意想,就算她真的能学医,恐怕也不会取得时知许如今的成就。
“是团队合作来的。”不像有的人恨不得整个团队的研发成果都为自己服务,时知许没否认,也没揽功,她将自己位置摆的很正,是主心骨,但不是全部。
时知许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程意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完,胃部其实除了酸水别无其他,灼烧感愈发难以忽略。
“时教授,怎么办?。”
“嗯?”
“好想喝南瓜粥诶”
程意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时知许亲手做的南瓜粥,重逢后为了避嫌,时知许也不曾做过。
时知许柔声轻语:“送你进病房,我就去熬粥,好不好?”
程意摇摇头,“这几天呆闷了,趁还没天黑,我出去透透气。”
时知许又叮嘱了几句,随后程意目送她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位黑衣保镖,她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
今夜,青山庄园格外冷清,程川静静坐在书房明亮的落地窗边,窗外天空暗沉沉,乌云低低压住,归鸟徘徊在云层之中。
“这天啊,变得可真快。”程川朝身后李叔感叹。
傍晚还是万里无云,艳阳落山的好天气。
李叔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只能沉默地藏好书房内的药,是程川的嘱咐。
如果时知许在场,一定会反应过来,氯沙坦钾片,可以治疗平稳降血压、保护心脏。
没多久,李叔说:“二小姐已经到了。”
程川没让人现在就进来,反而低头问了一句:“来,看看头发都染黑了没?”
李叔跟随程川和江澜夫妻两人多年,或许因为两人父母一辈生于战争年代,又皆是退伍军人,程川和江澜浑身都是昂藏锐气,天不怕地不怕。
夫妻两人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借着时代开放的大势,迅速膨胀发迹,申城CBD中央那栋地标式的钢铁巨物便是两人最好的传奇勋章。
可人到晚年,不能不服老,有很多很多事情,已经没能力去扭转了。
李叔压下心酸和无力,笑着宽慰:“大哥精神着呢,二小姐不会看出来的。”
程川应了一声,整顿精神,叫人进了书房。
程意进来的时候,先照例遭到程川一个响亮的白眼,他说:“这么大人了,还搞绝食这一套。”
绝食,程意只在很小的时候用过,后来懂事才知道,生气绝食其实只对父母有用,她便不再用了。
程意坐到程川对面,支好拐杖,她摸摸鼻子,笑说:“这不是想见您吗?”
程川哼了一声,面上表示不关心,嘴里却问:“吃了没?”
程意谎称吃了,她这次是要缓解程川对时知许的意见,只想尽快进入主题,在自家父亲面前,她不想沿用商界拐弯抹角的那套,太累了。
程川看着自家女儿没说话。
程意说谎会下意识揉耳垂,这个小动作这么多年一直没变,没多久李叔送来了一碗清粥。
程意无端想起她小时候气哄哄地闹绝食,一到饭点,房间门口总会出现热腾腾的饭菜,无一例外。
这大概是全世界父母最常用的台阶,与其说是台阶,倒不如是妥协。
程意捏住勺柄,小口喝了一口,胃霎时暖洋洋的,程意心里五味杂陈,这碗粥,是程川的妥协。
她垂着头轻声说:“爸,谢谢您。”
分明是谢谢,程意说得像是在道歉。
“你啊\"程川虚指了指程意,摇头叹道:“这倔脾气会吃大亏的,知道吗?”
他知道自家女儿不仅倔,对于那个人,还格外心软。
程川问:“就得是她?”
程意回:“嗯,就是她了。”
他还想说什么,话绕了几圈,最终什么也没说,程意下决心的事,没人能改变。
“你们去c国,尽量少回国。”
程意摇头:“我会想办法让她在大众面前合理地回归。”
留在国内注定要面临风言风语,但无论生理和心理上,她们对这片土地有天然的依赖和亲近,更重要的是,她们的亲友都在这里。
“和恢不恢复身份没关系,明天就去c国。”
程川难得有如此专断的时候,程意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爸,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无非是经济不景气,也不是光我们这样。”程川若无其事说:“你妈一个人在c国旅游,我不放心,公司这边我暂时走不开,你们替我先去陪陪她。”
程意看着程川没有说话,程川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中,巨大的落地窗下之下,衬得他格外渺小,无意间扫到书桌上的全家福相框,那时候连程遥都还未成年,程意突然发现程川一下子长了好多皱纹,额头、眼尾……眼睛也浑浊了许多。
程意忽然意识到,父母衰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书桌下最底下有一排置物柜,很不起眼,程意伸手去够面前的柜子角落,是一个空药瓶,程川有高血压,得了慢性病,吃药如同睡觉吃饭一般是日常必需,她记得以前不是这种药。
“怎么换药了”程意知道这药,这些年做慈善,遇到过有病人家属吃这个药。
程川摆摆手:“以前的药有了抵抗,吃这个一样。”
不一样,药效比以前更猛,她记得还多了一样功效,治疗心脏病。
做慈善的这些年,程意四处奔波,一直没有回家,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通视频,报平安,程家人知道程意在逃避性自愈,没有催促,年初回来至今,程意这才发现错过了很多事情,没法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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