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雅的骨碟早已堆积起了残杂，反观乔汐那边倒是干干净净，她回忆起吃饭时总总细节，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小骗子，你吃过晚饭了，对吧？”
谎言被戳穿，乔汐脸也不带红的，她试图装傻蒙混过去：“没有呀，怎么会呢，我平时得本来就吃得不多，申老师，快快快，这肉都要煮老了。”
眼看着那一大夹肉就要送进申雅的碗中，她眼疾手快挪开碗，又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乔汐：“既然没有，那剩下的你就都吃了吧。”
“啊？”虽然剩下的东西不多，可乔汐此刻食物都快堆积到嗓子眼了，她像个小苦瓜，只能把筷子上的肉往自己碗里送，“申老师...”
申雅却只是抽出纸巾将嘴擦干净，那意思便是不会再动筷子了。
乔汐边揉肚子边往嘴里塞食物，她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这家火锅店太难吃。
“好了，吃不下就放着。”申雅也没打算真让乔汐撑坏肚子，不过是给这个撒谎的小骗子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
一得赦令，乔汐连忙将筷子放下，她长吁一口气，又换上委屈巴巴的语气说：“我怕说了真话，申老师就不带我一起了。”
申雅只轻飘飘地“嗯。”一声，她按下结账，不多时便有服务员过来为她们买单。
乔汐手快，她递过手机想要结账，却不想被申雅拦了回去，最后付款的人是申雅，她没让乔汐看到小票单子，也没让乔汐知道这餐饭的消费金额。
从火锅店出来，乔汐又成了烦人的小鸟，一直围在申雅耳边叽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申老师让我也出一部分钱呗？”
“申老师，要不下一顿饭让我来请客？”
“申老师申老师，你想不想喝奶茶？”
“申老师...唔...”
申雅实在是被吵得头疼，她把手里的花灯与小狗糖葫芦玩偶塞进乔汐手里，再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那双眼睛像冰刀子一样射过来：“闭嘴。”
平时只要她露出这副表情，那些学生都会安静得像个鹌鹑，但乔汐却笑眯眯地盯着她，完全不惧她身上的冷漠。
申雅松开手，乔汐又举起那只小狗糖葫芦做了个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她安安静静跟在申雅后边，一会儿看看手里的玩具，一会儿看看申雅的背影。
跨年倒计时的烟火在江边举行，离零点越来越近了，此刻马路上人头攒动，靠近江边的路段都堵得水泄不通。
一眼看去，乌压压的人群，挤在人堆中，空气都变得稀薄，许久没听见那只小鸟叫，申雅还以为乔汐被人群冲散了。
她回头去寻找，发现这小无赖还乖巧地跟在她身后，许是怕跟丢，又腾出两根手指捏着她的大衣。
“跟好了，要是丢了，我可不会找你。”
乔汐点点头，将她衣服捏得更紧，但申雅还是担心冲撞会造成意外，所以，她揽住了乔汐的肩膀，“那么晚不回去，不用和你姐姐报平安吗？”
“唔唔唔唔....”
“嗯？”
乔汐指了指自己的嘴：“唔唔唔...”
申雅记起了刚才乔汐做的动作，她偏过头，轻轻的笑声被淹没在吵嚷的人群中。
“申老师你是不是偷笑了？”
申雅收起情绪，再看向乔汐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你看错了。”
“申老师笑起来很漂亮，就应该多笑笑。”乔汐眼珠子一转，她又举起了那只小狗糖葫芦玩偶，随即压低嗓音：“我是小狗，我也觉得申老师笑起来好看。”
这一次，申雅再也没有忍住，她掩唇笑出了声，那笑意爬上了她的眼尾，每当睫毛煽动，她的双眼都像是月光化成了一颗温润的明珠。
乔汐望着这一幕有些出神，申雅的确很美，美得让她想要将此时此刻的景象记录在画中，她努力去记住所有的细节，想要在明天就动笔将申雅的笑容用她的方式永远留存下来。
只不过，申雅很快收回了笑脸，她调整好情绪，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淡漠的模样，和乔汐接触的短短时间里，她的确心情舒畅，堆积的烦恼也一扫而空。
申雅又发现乔汐直勾勾盯着她，她感受过太多不怀好意的视线，但乔汐的眼睛却干净清澈，年轻的女孩藏不住心思，眼中的倾慕和欣赏暴露无遗。
可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乔汐倾慕和欣赏的？
“再不跟上，便不带你了。”
乔汐因这句话回过神来，她急忙忙揽住申雅的手臂，又继续说了句俏皮话：“申老师我会跟紧你的，你可千万别丢下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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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们早已向江边聚拢，最好的位置也已经容不下半个人，不过乔汐还是带着申雅挤上了一处高台，江对面的建筑灯火通明，霓虹灯倾泻在水面中，又被细微的浪花揉碎成万千萤火。
无数的无人机齐齐飞向高空，在零点到来前组合成了许多对新的一年的美好祝福。
“申老师有听过一个说法吗？”
“嗯？”
乔汐举起小狗糖葫芦指着天空说，故作高深道：“据说，只要在新年的烟花下许愿，那愿望就必然会成真，申老师要不要待会也许几个愿望？”
这些不过是哄小孩的话，若当真有用，那天底下又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苦苦挣扎的人，申雅在心中羡慕乔汐的天真，她似乎都没能从乔汐身上感受过一丝烦恼，而这，正是她最最渴望又不可得的生活。
乔汐终究与她不同，对方从小生活在阳光下，得到了万千宠爱，自是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但她却从未见过光明，即便是现在，也依旧在泥泞中被荆棘束缚，艰难支撑。
“申老师怎么不说话？”乔汐没有错过申雅面上露出来的苦涩，但她却并未指出，而是继续说：“申老师莫非是觉得我年纪小，所以才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申雅横了乔汐一眼并未言语，但乔汐热情，也好像看不懂她的眼神，依然在她耳边吵嚷：“申老师你试试嘛，偷偷许愿也不会有人知道，别不好意思。”
申雅不免疑惑，姜云溪极为喜爱清净，又怎么会养出一个如此聒噪吵闹的妹妹，她嗔了乔汐一句：“安静。”
乔汐便又一次做了拉上嘴巴的动作。
申雅不再理会乔汐，她抬起头望着天上震撼的无人机表演，直到那些祝福语变成了倒计时的数字。
周围的人都在兴奋地高声倒数，当零点的钟声响起时，人声如热浪，把江面上的第一束烟花推至高空。
银光直冲云霄，在最高处“砰”的一声炸开，巨大的烟花化作了万千流星雨簌簌坠落，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夜空变为了绚丽的星河，华丽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愿望这个词在烟花盛开时便浮现在了申雅脑海中，理智告诉她乔汐的话是无稽之谈，不过是逗人高兴的话语，但内心却又渴望这个不着调的说法真能应验。
不容她多思考，心中已然许下了一个愿望，应该说，是她一直以来的幻想。
她希望自己能逃脱荆棘的掌控，也能如乔汐这样沐浴在阳光之下。
申雅被这样绚烂的烟火所吸引，当她惊觉自己身边许久没有出现那道灼热的视线时才发现，乔汐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她双眉紧拧，脸色发沉，又环顾四周寻找着乔汐的身影，她不知对方为何不告而别，还是说她刚才的冷漠令乔汐伤了心。
若只是这样还好，她就怕乔汐在她眼皮底下出了意外，申雅从包中翻找出手机，又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开，她从高台走下来，面对密密麻麻的人群，她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找乔汐。
她按下了语音通话，几秒后乔汐将通话挂断，她想，看来真是她的冷漠把对方惹恼了。
“麻烦让让，谢谢。”
不远处，熟悉的声音响起，申雅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乔汐一手抓着花灯与小狗糖葫芦，一手拿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红色爱心形状的气球在人堆中慢慢向她靠近。
当好不容易回到申雅身边时，不等乔汐开口，申雅便板着脸带着担忧质问她：“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乔汐连忙道歉，她脸上还挂着笑，“我见申老师喜欢这烟花，所以就没打扰，刚好在这时候，我发现后面有一个卖气球的小姐姐，所以就去买了气球。”
说完，她拿着花灯和小狗糖葫芦蹭了蹭申雅的手，讨好道：“申老师先帮我拿一下？”
申雅抓过花灯和小狗，还是忍不住想要念叨乔汐，“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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