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夜半登门造访,不递拜帖,无人来禀,蹲这儿砸我窗户作甚?”
唐绮不说话,往下扁了嘴。
燕姒从澄羽手里拿过火折子,毫无情绪地说:“澄羽,你站远点候着吧。”
澄羽点头遁走,庭中只剩下两人。
风来得忽急忽缓,将燕姒鬓边的长发吹得乱了。
她抬手将那缕发丝捋到耳后,又走近两步,继而闻到淡淡酒味。
“你喝酒了?”燕姒问。
唐绮乖巧地点点头。
燕姒无奈地叹息一声,不知这人清醒不清醒,应是不清醒的,否则怎会这般无礼闯进来,砸窗户这种幼稚可笑的事儿,燕姒五岁就不干了。
既然不清醒,那就让她麻溜地滚。
燕姒心烦地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唐绮闻言双手撑住膝盖,腾地站了起来。
她似乎是想上前来抱住人,手臂都往两侧展开,但不知想到什么,又笨拙地垂下去。
燕姒这才看见,她不是蹲在那儿,她蹲的这地方,下边是一块不算大的顽石,这块顽石怪异嶙峋,原本不摆在这里,应在芙蕖池子边上。
若说她不清醒吧,还知道给自己找块石头来坐。
又在装模作样戏耍人么?
燕姒板起脸,满脸的不高兴。
“有话您就说,没话我回去睡了,您自便。”
她说着转过身就要走,后边那女人却突然迈步,长腿一跨,人就到了燕姒跟前,燕姒的后衣摆被她拽在手中,这是不放人走的意思。
两人离得近,唐绮的前胸几乎贴上燕姒后背。
“对不起。”
燕姒听到她这样轻声说着,温热的呼吸拂过燕姒耳际。
大半年过去了,她们几乎朝夕相对,朝朝暮暮陪伴彼此左右,要从素日里的相处中挑到唐绮不好的地方,少之又少。
若要说燕姒心里有个坎无法跨越,那便得提那封和离书,便得提唐绮同她大婚那夜许下的承诺。
而都大半年过去了。
唐绮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喜欢,人家是冲着于延霆手里的兵权去,冲着于家的势而去,和她本就没有干系,也从未隐瞒过这点,归根究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先动心。
她先沉沦。
她先输。
相恋如同博弈,先把心交出去的那个人,往往总是棋差一着,满盘皆溃败。
燕姒近乎自嘲地笑了笑,风来得很好,夜很寂静,无人来打扰,那就趁着今夜,将此事做一个了结。
她转过声,往后退出半步,稍微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唐绮垂着头,愣怔注视着她。
“阿姒。”
“对不起。”
燕姒静静听着,那声轻唤烂熟于耳。
现在细听,又觉得从前的温柔皆不复存在,它在呼呼风声、树叶晃动的沙沙声里,变了味儿。
沉默少顷后,燕姒扬起下巴,迎上唐绮的目光。
她直白道:“二公主高贵,臣女高攀不起,多谢您这大半年的细心照料,既然您在成婚时便写下和离书,想必也没念着这段姻缘能有个善果,既是如此,道歉大可不必,从今以后……唔!”
桃树边,唐绮一手揽住柔软腰肢,一手轻托燕姒的后脑勺,直接将其的唇封住了。
她吻得小心翼翼,虽鲁莽,却不乏热情。
燕姒大脑空白了一瞬,惊讶之中齿关一松,放了她进来。
唐绮抓到这个空隙,先前的隐忍和克制,统统扔在急切的风里,她纵情大肆攻城掠地,不给人半点再将后半句话吐出来的机会。
该死的!
燕姒在心底骂自己不争气,可唐绮的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改变,一如既往地缠绵悱恻。
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人到底搞什么鬼?
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这样来折磨她。
既然喜欢,又为何从未想过与她相伴到老。
凭什么她想要怎样就怎样,偏偏自己还怀念,还渴望,还抱有那么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燕姒脸上泛起红潮,不由自主闭了眼。
她手里还捏着澄羽的火折子,火光照亮唐绮的脸。
唐绮醉意冲昏头,人是不清醒的,她微眯着眼,贪婪汲取燕姒的气息。
她将人拥得更紧了,手隔着薄薄的衣衫,轻抚燕姒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儿,一下一下,极尽爱怜之意。
饶是如此,燕姒仍然在苦恼和惊讶中徘徊,在纠结和紧张里忘记换气。
不多时,燕姒便有些站不稳,她靠在唐绮身上,四肢发软,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绮比燕姒高许多,潜意识知道不远处还有个人候着,她握住燕姒的腰,带着人转了一圈儿。
形同牵线木偶,燕姒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她带到假山前的,尽管她们距离假山仅仅只有数步之遥。
纠缠时,唐绮的手指不小心拉到燕姒的头发,燕姒往旁偏开脸,终于想起要躲掉人,话都还没说清楚呢。
她急促地张口道:“头发!”
唐绮撤下手,在慌张里,露出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神情。
“对不起。”
燕姒骂她:“唐绮,你有病是不是!你……”
话还未说完,唐绮已急不可耐将燕姒推靠向假山,整个人将她完全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人呼吸变得焦灼,贴上来的唇滚烫炙热。
燕姒被她压住双肩无法动弹,再想要骂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唐绮就没打算给人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她讨好般地反复舔舐燕姒饱满双唇,又乖又认真。
燕姒拿她没辙了,索性不作挣扎,卸力时,二分短暂分开一些,便含含糊糊道:“喂,火折子。”
唐绮等不及,拿过她手里火折子在假山石壁上擦灭,唇又再次贴上来。
两人已经许久没做,唐绮吻得动了情。
这样没过一会儿,燕姒听到火折子掉进草地里的闷响声。
唐绮的手放在她的腰间,摸索着中衣系带。
燕姒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呜呜要说话。
“你……”她说:“你是不是疯了。”
眼前皆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燕姒不知唐绮是何表情,总之她快气恼炸了。
这人在想什么?
耍酒疯?
这是哪呀!
这可是庭院里!
唐绮松开燕姒的唇,侧脸吻她鬓边的发,用气声说:“我大概是疯了。”
“阿姒……”
“阿姒。”
“阿姒,我好想你啊……”
燕姒脑中轰隆巨响,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好在唐绮还没完全疯,她只温柔又急躁地摸了摸燕姒的手,搂紧怀里的小狐狸,又带人陷入如火如荼的沉溺中。
她们亲吻了许久,燕姒腿肚子发酸,站不住了就靠在石壁之上,她在往下坠落,多日委屈涌上心口,连呼吸都能觉出疼,她想躲、想逃,想推开人,脑子里一片混沌。
这份情义,让她累了。
她说:“我困。”
困了,唯一的念头便是想回房去,倒头呼呼大睡一觉。
唐绮并不放过她,反反复复,用有力的胳膊把她捞起来,在淡淡酒香之间与她悄声地耳语。
“我想你。”
“我好想你。”
“阿姒,父皇走了,母妃想寻死,先生成了太傅,阿姒,我该往哪儿走……你收留我,好不好……”
风停一息,满院静谧。
燕姒感觉到唐绮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上的湿意让人无法忽视。
唐绮哭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3章 诘问
◎枕边人陷入酣睡,说不定梦正好。◎
骄傲如二公主。
沉稳如二公主。
聪慧如二公主。
清醒如二公主……
相识至今,燕姒还从未见过唐绮这般模样,比当初去赴解星宝的宴那个雨夜,唐绮还要迷茫得多。
原来,唐国的帝姬,也并非坚不可摧。
这些日子里,燕姒想过唐绮的难处。
每当天光破晓,晨曦楔进清玉院,她就会反复地想,成兴帝一去,距离唐峻登位的日子越发近了,唐绮若是离了于家,在椋都里还能有什么权力和地位。
故此,用晚饭时于红英来问,燕姒也只说要再想一想。
她惦念着唐绮,但又懊恼自己热脸贴上去,人家兜头给她浇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把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浇灭。
说到底,唐绮如何难,跟她能有什么干系呢。
何况唐绮早早便有计划。
思及此处,燕姒在静谧中,从人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双手按在唐绮禁锢她的双臂上,开口说话时,话语里带了微薄怒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