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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妻[重生]_辞欲【完结+番外】(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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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上,御林军和银甲军,把唐峻提前部署的刑部队伍和锦衣卫队伍拉着到处跑,湖上,游船趁风势被宁浩水迅速驶向高壁镇。

  项一典算是服气了。

  他脱离唐绮的钳制之后挺直腰杆坐起来,放弃似的朝刚刚爬起身的神机营亲信招招手,言简意赅地道:“清人,不要有任何遗漏。”

  神机营是成兴帝一手扶持起来的,项一典亲信无数,唐峻往他身边放人他岂会不知?先前留着是保住帝王该有的体面,此时他的处境不同了。

  神机营将士得令动手,周遭陷入新的打斗。

  唐绮先站起来,伸手带了项一典一把。

  项一典这会子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被扎破皮的蹴鞠,唐绮将胳膊搭上他肩膀,微微笑道:“你我二人能好生说话了吧?”

  “这是自然。”项一典收刀,感受着风势,“今夜掌舵手该是当初东宫亲信,殿下怎么做到的?”

  唐绮眼见着神机营的人相互乱砍,反问项一典:“你这些手下,怎么分清敌我的?”

  项一典同唐绮一道穿梭混乱,往内舱方向走。

  “早年神机营分散各处行宫不得捞别国细作嘛?项某自然有自己的好办法,殿下还没回答项某呢?”

  唐绮往旁边挪了一步,以免那抹脖子的鲜血溅到自己身上,行走间说:“本殿蹚过腥风血雨,自然也有自己的良策。”

  二人相互看向彼此,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项一典指唐绮挪动的衣摆,意有所指地问:“您还怕沾染这?”

  唐绮笑容愈发得意,回他道:“弄脏了,有人要担心的。”

  项一典点点头,心中了然。

  第212章 知己

  ◎小室静谧,炭火熏热燕姒的脸◎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停了。

  有人往内舱走来,听脚步声不只一人。

  云绣警惕着,扒在门缝瞧外面走道的情形,燕姒看她情状,心中蓦然一紧,却见她回头欣喜若狂道:“殿下没事!她和项统领一道过来了!”

  燕姒将袖下手中的骨钉悄然收回袖袋,她提裙朝舱门走,昭太妃闭目靠在软榻上温声提醒。

  “别忘记本宫同你说过的话。”

  燕姒身形猛顿,转身朝垂帷后的人福过一礼,说:“臣媳记着的。”

  昭太妃似犯起倦意,慵懒地道:“去罢……”

  闻声,燕姒快步往外走,云绣替她开了船舱那扇门。

  游船扬帆,大风吹动悬杆上的黑色官旗,船上过道狭窄,项一典慢下脚步,见身侧的帝姬大步流星朝内舱而去,那身着宫婢服饰的公主妻已迎着料峭寒风出了船舱。

  她们二人都在向彼此奔跑,不到片刻,于悬杆下紧紧相拥在一起。

  自公主娶妻大半年过去,都中传言她们妻妻之间恩爱不疑,各方势力却都以为这是假的,唐绮要忠义侯手里的兵权,忠义侯要借唐绮之手挣脱囚笼,婚事不过是共赢,这样的推测不光出自寒门罗党,也出于周氏勋贵之口,而项一典由始至终,都相信着坊间那些佳话。

  或更甚。

  从唐绮去年中秋投壶胜过唐峻,到她独闯天罗地网救父救母,再到情报告诉项一典这位殿下夜半翻墙,项一典已经洞悉,早就料想到,今夜唐绮敢冒大不韪也要战这一场。

  究其根原,无外乎此了。

  “殿下……”项一典尴尬地摸了摸大鼻头,“这儿还有个人呢。”

  唐绮听到他说话,适才将怀中人松开,满眸温柔地对燕姒道:“良将自有明择,船上已解决干净了。”

  她是在夸赞,还不忘邀功,燕姒一看二人和和气气地来,已知此时情形,遂往前走,朝项一典揖手:“委屈大人了。”

  “夫人客气了。”项一典抱拳还礼,并不委屈,酸劲儿倒是下去了大半,他仓促转过话锋,道:“项某这条命,今夜可算是交给殿下和夫人了。”

  站这儿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唐绮身上的衣裳快被风吹干,她往前走,伸手揽住燕姒的腰:“走吧,寻个清净之地再详说。”

  项一典在前面带路,他孤身独个儿,有些吃不消这两位黏糊,加之还在思考唐峻降罪责怪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应付,心里装着事,人就走得极快。

  唐绮也不是拖沓的性子,带着燕姒一道跟在项一典身后出了过道。

  外面的神机营将士在收拾残局,一股子血腥味依着风扑来,燕姒拧起眉,兀自捏紧袖口。

  岸已远,月色寡淡如碧水,寅时过后,晨卯呼之欲出。

  凉风钻进领子里,晴空也叫身处此境的燕姒不禁打起寒颤。

  她走得快了,由项一典带着绕过前面甲板,又转上另一侧不怎么亢长的船上过道,在临近火舱的船尾,踏过一扇小门。

  里间烧有炭盆,项一典扫席,请唐绮妻妻二人去坐。

  落座时,热茶续上红岩杯,燕姒伸指端杯,凝神感受这茶具的质地。

  “二位请。”项一典盘腿同唐绮相对,“今夜席上没有外人,项某便畅所欲言了。”

  唐绮接过茶,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项一典便不遮不掩地痛快道:“殿下,项家前尘您明察秋毫,神机营中旧将尚存,先帝给项家留这条路,他要项某做良将,臣铭感五内无一不从。后来周氏发动宫变,臣受胁迫犯错,不得不与您刀戈相向,可您不仅不恼,还给了臣机会,为臣谋定安稳。可惜先帝看走*眼,臣并非什么良将,如今官家命臣提刀守船,等的就是您来入瓮。”

  小室静谧,炭火熏热燕姒的脸,项一典短短几句话之间,她已忆起昭太妃口中往事,椋都的寒风把一切都吹散了,转眼又将是一场兵不血刃的阴谋。

  唐绮品茶静思,眸光坚定道:“你是忠臣,来日亦会成良将,神机营是项家苟延残喘的命,不是你项一典浑噩度日的命,你的根扎在椋都巍峨高殿里,责在守护唐国皇室,那些不算过错。”

  项一典今年已年近四十,他不娶妻,不生子,从不与人同榻而寝,图的就是来时孑然去时无牵挂,他藏匿身份,甘愿成为成兴帝隐忍不发的背后利剑,是记得住皇恩,不会卖主求荣的料,而老太妃对他前程不是良助,更甚至可以说是“祸患”,然而他仍旧时常隔着高高宫墙,听一些听不见的、埋在内心深处的声音。

  唐绮一早看中他的忠义和孝顺,二人不曾推心置腹,暗中留手,无须言明,亦能类比知己。

  神机营统领项一典,堂堂九尺男儿,不是什么墙头草。

  他能受旁人误解,其中心酸与痛楚只自己知晓。

  偏唐绮懂他。

  项一典听过一席话,酣然朗笑。

  “事已至此,项某就做这一回良将!”

  话毕,他从铠甲束腰里摸出一张堪舆图,展在唐绮面前木几上,食指点了几处,解释道:“官家料定殿下会在此处部署接应,太妃娘娘还没出宫前,就已下了调令,命神机营主要兵力尽数埋伏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唐绮皱眉,仔细看着堪舆图上项一典所指的位置。

  “他把高壁围成铁桶,放开登岸的口子等着我露面,是想让我死。神机营在这里,那锦衣卫十二所和他的亲卫……”

  “正如殿下所料。”项一典道:“登岸棘手啊。”

  燕姒身处其中却没听懂他们的话,就问:“锦衣卫那么多人,去了哪儿?”

  唐绮和项一典相视而笑,燕姒心里不安着呢,就听唐绮启唇说:“老侯爷岂会将你的安危置若罔闻,锦衣卫自然是去拖住银甲军了。”

  燕姒瞬时脸红,她都嫁作人妇快一年了,而今还要老爷子为她奔波操劳,一时间羞愧难当,立即按下此事不提,又道:“好在项大人乃是真俊杰。”

  “但是神机营不能公然违抗皇命。”项一典冷不丁道:“臣一人可为殿下鞍前马后绝无怨言,高壁镇外的神机营主力一旦撤离,形同造反,亲族皆要受株连。”

  这是大实话。

  唐绮不登岸也不能带着母亲和妻子叛逃,逃不是她执拗的性格,而登岸,避不开一战。

  三人同时犯了愁,燕姒深思后问:“接应的人是谁,有多少兵力?”

  唐绮闭口不言。

  燕姒须臾里就意会过来,唐绮把青跃和白屿派去喻山行宫,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她们而今的处境是,进便困难重重,退又不甘心。

  见唐绮面色愈发凝重,燕姒心中不忍,在木几下用力握住她的手,快速摩擦,相互汲取暖意。

  炭火红光,唐绮侧目望向燕姒,从她妻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谨小慎微的小女孩,而是历经打磨能以柔克刚的坚毅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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