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公主拿下!!!”
神机营首将先动,王路远迫不得已听圣谕,锦衣卫当即跟随神机营将士一同冲向唐绮。
安顺长公主此时孤身一人,手中‘沐春风’难抵众拳,她没有放弃,而是选择再次握紧了软剑。
作为唐国皇嗣帝姬,在她的认知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认输,新一轮的搏杀重新上演,软剑御风,杀招毫不手软。
唐峻听着身后兵戈碰撞之声,对紧护上来的天子亲卫喃喃道出一句:“到底是于家女,阿绮这个妻,还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走吧,去会会她!”
一盏茶后,碧水湖上的风势停了。
问心亭前银甲军严阵以待,见皇帝车架过来,生字队副将率先请示老侯爷。
于延霆累了个彻夜,这会子正抄着袖小憩,听到询问,捞起靠在石墩子上的佩刀,就大步往栓马的那棵树走。
“放行!让圣驾通过!”
亭前三百步,银甲军队列散出一条通道,唐峻挑开马车车帘,瞧了一眼外边天色,冬日的暖阳金光泼洒,湖边的潮湿之意却没有褪干净。
他道:“先生,大柱国不会造反,那他的孙女,会同朕说些什么?”
柳栖雁心中辗转,思虑片刻,才捉襟道:“老臣不知,陛下既然答应会面,想必已有猜测。”
唐峻回眸,唇边浮笑。
“水上作战,府兵相较银甲军和御林军更胜一筹,她突破重围不已,此时问心亭会谈,不过是在试探朕。”
小辈们为唐国江山的长治久安尚可拼尽全力,柳栖雁作为三朝元老,身居高位形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忍不住又将旧话重提。
她望向唐峻,诚然道:“陛下数月之间运筹帷幄,料定长公主殿下心中所愿,此刻已算稳赢了此局,先帝遗志言犹在耳,鹭城尚陷危机,何不就此罢手,放殿下驻守边南,成全殿下与于家姑娘的伉俪情深。”
唐峻自有衡量,抬首与柳栖雁对视。
过了少倾,启唇道:“如先生所见,此局朕稳超胜券,论智谋,朕是否算是胜过了阿绮?”
柳栖雁道:“陛下高瞻远瞩。”
唐峻辗然笑道:“那么先生您呢?可愿衷心辅佐于朕了?”
柳栖雁诧异一瞬,而后立即叠手对唐峻行臣子之礼。
“老臣受先帝所托,忠于唐国皇室之主,忠于唐国黎明百姓,辅佐陛下乃臣的本分,自然……义不容辞。”
唐峻收手,将那车帘放下了。
柳栖雁见他此举,这一夜心中的迷雾顿散,一时间对唐峻青眼相加,颤巍巍地道:“陛下越发有先帝的神采,老臣深感欣慰……”
唐峻却将话锋一转:“朕可没有答应她携妻离都。”
柳栖雁又看不明白了,疑道:“陛下?”
话及此处,马车行至问心亭前,将将停住,外边的亲卫高声禀告:“陛下!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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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官道,明尧骑马奔行,路上已有陆陆续续赶路入皇城的百姓和商客,见了军马疾驰,早早避在道边。
离喻山行宫还有四、五里地之远,明尧夹紧马腹,躬身抽响马鞭。
“驾——”他急不可待在心中惦念:“快些!再快些!”
宽阔官道上适合跑马,各方队伍要么受了牵制,要么就集中在高壁镇听候差遣,自于徵放他走,他眼前的路畅通无阻。
起先明尧并不知晓唐绮的部署,但他会猜,唐绮要将昭太妃和公主妻都带出椋都,势必会提前在喻山行宫做周密安排,能独身登船,就指明他的心腹放在行宫了,以明尧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救出唐绮,所以此行,他是来搬救兵的。
不想,唐绮在调走青跃和白屿之前,就担心燕姒随杨昭一路出城会生意外,故而早就提前交代过,天亮之时还没见到太妃的话,便让公主府亲卫队杀个回马枪,折返高壁镇增援接应。
明尧在距离喻山还剩四里路程的地方,于牛家村外和青跃、白屿等人碰了头。
马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明尧见到人便喊:“长史!青大人!”
青跃去督察院任职之后,鲜少与唐绮同行,还是白屿陪唐绮在御林军南北大营来回跑,白屿先将人认出来,急问:“你怎么来了?”
明尧勒住缰绳道:“殿下陷入重围!卑职来搬救兵的!正要前往喻山请二位大人!”
青跃闻言,手按住了腰刀,白屿比他沉得住气,驱马跟明尧并行。
“边走边说,殿下那边此时是什么情形?”
明尧将自己离队前所知的全说给白屿听了,白屿思来想去,顶着艳阳看了看他和青跃带着的这批公主府亲卫。
“正面冲突毫无胜算……”
青跃在旁侧目光如炬:“那就打个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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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亭中。
燕姒起身朝唐峻一拜。
“劳陛下*移驾而来,臣女失礼了。”
唐峻当风而立,经昨夜奔波和方才与唐绮交手一战,他竟并未显露出任何疲惫之态,微风拂过明黄龙袍,只彰显出帝王之气。
他不过去坐,站在燕姒对面,宽阔肩膀和高挑的身形在无形之中给人一股压迫感。
燕姒无法将他看透彻,面上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惬意,她冷静地开门见山道:“陛下与臣女都心知肚明,银甲军和御林军对上府兵,水上作战虽是吃力,不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唐峻眉头稍动,目光直迫向亭中人。
“妹媳邀朕前来,若是想让朕下令退兵,放你和阿绮离都的话,便是多此一举。”
燕姒抿唇,见他如此固执,心知帝王之意不好改,只得转头往碧水湖中看过去,那边陷入交战,于延霆坐镇指挥的同时,还要分心护着这问心亭的周全,时间的问题,对于唐峻来说,似乎并算不得什么。
唐峻果然又道:“拖得越久,椋都城外的百姓来往越多,银甲军与府兵交战,一旦传扬出去,忠义侯府拿什么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朕想听妹媳作答。”
燕姒心口猛地一紧,袖下的手不禁细微颤抖起来。
可唐绮正陷险境,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她赌唐峻并没有绝对的杀心!
“陛下!”燕姒跪倒,咬牙道:“此刻您与我相距不过数步之隔,身边便是悠悠碧水湖,而陛下只身前来,我身后站着银甲军,您若执意为难我妻,臣女……”
话及此处她顿了顿,意思显而易见。
于家爱的是国,忠的是君,她并不介意龙庭换个人来坐!
唐峻目中的惊诧之意稍纵即逝,他沉默须臾便朗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父皇为阿绮择了一位好妻!当初你设计周国舅之子周昀,朕便该知你非寻常之辈!不过。”
这一声‘不过’出口,燕姒已生畏惧,仍旧挺直背脊跪在地上,暗掐着自己掌心,以疼痛之感来压住乱跳的心绪。
唐峻又道:“朕已拿下阿绮,于家若对朕出手,就是要将乱臣贼子的名头坐实!你扶不了阿绮登上帝位,反而会引起三方诸侯清君侧入都!于家囤兵三十万,天下兵马六十万余,孰强孰弱?你又有几分胜算?”
燕姒闻雷霆之声,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唐峻接着道:“谁又告诉你朕是只身前来?朕的亲卫在此,马车里坐着的,还有帝师柳栖雁,若朕有半分差池,她决计活不过今日。你拿什么与朕对谈?”
燕姒赌他没有杀心,他料定于家不会霍乱唐国,这都是死棋,谁也逃不出这场争锋,他赢定了。
湖上的风与冬日暖阳一般和煦,燕姒背后已陡生冷汗。
“陛下既为我等留出退回船上的后路,所图绝非在此刻要了我妻性命。”她掐红手心,脑海里回想起临下船时昭太妃交代的话,沉着道:“可是陛下忘了一点,您大可认定于家不会造反,是手中筹码已定,但宫中呢?皇后娘娘即将临盆,于家就算没有长公主,难道唐国皇室还能没有新的帝王?您若出了意外,我爷爷虎符在手……”
于家女是一介女流不假,周巧又如何不是?
元福宫还有人滞留在内廷,二十四衙门鱼龙混杂,新生幼儿最是好控制,而且——
于家和唐亦议过亲!
唐峻在不到半盏茶的时辰里,心中百转千回。
他的眼睛里有了怒意,还有一丝不确定。
燕姒抓住他的犹豫,继而道:“臣女相信,先帝为陛下铺就这条平坦帝王路,陛下心中也不愿意见到唐国再受重挫,朝纲不稳,民心大乱。而陛下这一局想要赢得体面,您已经都赢了。”
唐峻闭口不言,只冷冷注视着燕姒。
燕姒知他尚在考虑,便接着道:“陛下费尽心思,想要留臣女在都中,无非担忧手中失去筹码,无法掣肘长公主和于家。太妃经先帝薨逝一事大受重创,还望陛下体恤,放其常住喻山行宫莫要为难,让长公主南下应敌,臣女,愿意留在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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