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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妻[重生]_辞欲【完结+番外】(274)

  这些话燕姒本不想说的,可又记着百灵昔日常伴唐绮左右,人都是父母生养,情之所寄,久处生念,不算什么致命过错,才给出了肺腑之言,想要警醒这女使。

  然而她如是想,百灵却并不如是想,百灵出身卑微,一生倚仗公主府,根本听不进良言,耳边只剩下她方才说的那句你又算得了什么。

  当真有人把这样的话摆到明面上来说,她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心里卑微的地方被触及,妒忌之余,更生出了愤。

  燕姒话音刚落,百灵怒极反笑,抬眸看向燕姒道:“情投意合吗?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当真是你?”

  她的问话来得莫名,燕姒微作愣怔,继而问她:“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真的是你,到底不知你无非鸠占鹊巢吧。”百灵笑出声来,“你自诩甚高,无非仰仗娘家之势,只要你此刻踏出长公主府的大门,不,只要你踏出小院的门,去前院走一走,你就会看到,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先前你写的那些对联,都被殿下临出门前交代揭掉了,你可知这是何故?”

  燕姒眉心急跳,难得有了一点兴致,唇角微动:“是何故?”

  先前的药效没那么强了,百灵支撑着跪直,不答何故,又笑着道:“殿下直到花信年华才有表字,她的表字唤作思霏,今我来思,雨雪霏霏[1],她从未忘记心上之人,表的是她情深不移。”

  燕姒不是那么容易受人挑唆的性子,听完此言,心中仍感被利器猛扎了一下。

  她想起二人当年在响水郡初遇,唐绮说的,便是自己的表字。

  她一门心思付诸在唐绮身上,曾经不是没有疑惑过唐绮在她之前的感情纠葛,初入椋都,她在忠义侯府的日子也并没有那么好过,唯一的亲长因故生离,称得上一句举目无亲。

  是唐绮走进她的心,与她携手共谋了前程,又因她在奚国的故旧来探,才让她抛却前尘往事,彻头彻尾自囚于笼。

  唐绮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底线。

  如同她曾视自己为唐绮的软肋一般,尤为重要。

  但她大胆放肆地爱一场,那个疑惑却没在二人的柔情蜜意里彻底消退,她从留有缝隙的窗户望出去,窗外庭院隐约灰青,雨虽停,却没迎来一处晴。

  她发着呆,心想她大抵知道自己午夜梦回,为何会呈现出那样的梦境了。

  百灵见燕姒心神不宁,心中好不痛快,接着又往燕姒心口补来一刀,冷笑道:“我算不得个什么,你又在得意什么呢?殿下书房有间密室,你可曾涉足此地?”

  燕姒倏地回神,警惕的目光落回百灵脸上。

  “你没去过,”百灵了然道:“殿下甚至没有告诉过你府中有这么个地方,她只把账房交给你带进府的人,那些身外之物又何足挂齿?对殿下而言,至关重要的,却并不是那些啊。”

  提及这些,百灵从善如流,毕竟燕姒与唐绮相识的时间说长不短,比之百灵,那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燕姒听着她的话,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膝处的裙,过了片刻后,适才颤唇问百灵道:“那里又有什么?”

  百灵观她神色,知晓自己扳回一城,心下十分痛快,便道:“能有什么?那里之前藏着殿下心上人的画像……”

  燕姒欲要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百灵又是一笑:“你现在去又能看到什么啊?殿下出征前,就将画像收起来,一并带往边南,她哪里会割舍得掉?”

  尽管百灵这般说,燕姒还是站起来,脚步慌乱往外走,她走得匆忙,顾不上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细雪,就那样孤身闯进雪幕,在灰蒙蒙的天色下,迫切地赶往前院。

  她必须去。

  只有亲眼所见,她才甘愿服输。

  【作者有话说】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1]:出自《采薇》先秦佚名

  第234章 酌酒

  ◎“陛下不放心神机营?”◎

  唐绮从晨间一直跪到晌午,柳宅的侍女给她备来饭菜,她端了碗,就坐在屋中吃,边吃边问:“先生何时去的?”

  侍女立在她身侧,抹掉眼泪说:“除夕那日。”

  唐绮喉间模糊应出一声“嗯”,没了后话。

  雪被风吹来,扑在她身上就化开,这身劲装的料子不知是何质地,漆黑上留不下半点痕迹,像望不到底的大洞,让侍女分辨不清,歪头小心地问着:“殿下再没有其它要问的了么?”

  一碗阳春面并不怎么多,唐绮很快唏哩呼噜吃空了,把碗搁下,起身看向屋外萧条雪景,缓声道:“五年前,先生收我为徒时,我曾对她许过诺言,她挑中我,我就要担起她寄予的厚望,为这山河安稳舍身忘死不遗余力,同时还向她承诺过,她百年之际,我以后代子孙礼数为她送终。召谍令,便是她寿终正寝的昭示……”

  侍女仰望风姿卓绝的长公主,在那隐忍沉痛的声音里,不觉间红了眼眶。

  少倾,唐绮就着飘雪转身,沙哑道:“我来履约,没有什么再要问的。”

  侍女胸腔震痛,对唐绮躬下身行了拜礼,而后道:“先生临终遗言,她的后事不必大操大办,只需要一把火焚尽病躯,将骨灰送往庆州安葬,如今停灵已满五日,有先帝去岁做丧在前,不好再继续停了……”

  唐绮私自回的椋都,不能久待,于圆安壹年正月初五午时,按照柳栖雁的遗言帮着把丧事办了。

  这场火就地烧起,映得飞雪都反出红光,但不知何故,直到夜幕降临,都并未惊动任何人。

  藏于暗处的锦衣卫把此事如实报进了宫中,唐峻从书堆间抬起头,紧张大半日,终于瘫到椅靠上边,神情松懈下来。

  曹大德沏来茶,他呷了一口,感叹道:“先生功绩,当载入唐国史册。”

  “陛下所言甚是。”曹大德附和道。

  唐峻又朝候在对面的王路远招手:“可知安顺什么时候动身回边南?”

  王路远摇头:“这事儿啊,微臣还真不晓得。”

  唐峻疑道:“公主府的密函说她只留一日,这一日很快也要过了,这样吧,你留个心,今晚让锦衣卫去城门轮岗,把神机营值勤替换下来。”

  王路远不解道:“陛下不放心神机营?”

  唐峻没搭他的腔,摆摆手说:“做事去。”

  王路远也不好再细问,告退后走了。

  待他前脚跨出勤政殿的殿门,唐峻马上叫了曹大德过来,小声道:“你方才说,连易和神机营现任统领邹军这几日走得很近,是吧?”

  曹大德说起这事就来劲,跟着低声道:“奴婢听酒醋面局的小子们讲的,他们出宫采办,撞见过二人一道由后街进地下庄子,不在明处玩乐。”

  唐峻谨慎道:“过完这个年,上了新朝,言官们马上就要提迫在眉睫的春耕,边南正逢战事呢,椋都军用一概要缩减,连易又举荐过不少地方上的征银节度使,届时少不了让他说话,邹军这小子用得上他,拉拢得有根有由。”

  曹大德听唐峻一通分析,脑子就转不动了,傻傻愣愣地杵着,也不接什么话。

  唐峻看他一眼,又接着道:“王卿琐事繁多,你愣着作甚?拟旨,地下庄子的事还是交给大理寺督办,别叫人在眼皮子地下撒尽了野。”

  案前已经被唐峻堆的书卷占满了,没有任何一块能够空出来给曹大德代笔拟旨的地方,胖太监只好拿了笔墨纸砚,弯下看不见摸不着的老腰,转去小几上找地方。

  唐峻喝着茶,等曹大德拟好旨,放下茶盏去盖私印,又吩咐道:“茶不够浓,今夜还要读书呢,叫人换更浓的茶来。”

  -

  入夜,唐绮绕路进后街,青跃入督察院后,将宅子购置在这里,一是手头没多少银钱,二也为后街隐蔽,稍有个传话的,来去不引人瞩目,很是便利。

  早前唐绮要寻人,几乎都是派出亲卫,此时身边没有了亲卫,她才首次踏进青跃这处宅子。

  院里就挂了一盏灯笼,青跃为查柳阁老身前事,从接到燕姒的托,就无暇分.身,刚有点眉目,便给自己烫了壶烧酒以作褒奖,人坐在矮凳上,掏出回家前在路边买的一包油炸花生米,自斟自饮。

  他看到唐绮进门,惊得花生米囫囵个儿吞了下去,差点没被当场噎死,急急忙忙站起来抱拳:“您怎么突然回了椋都?”

  唐绮心情低落,但不怎么表露在面上,只是精神不济地走近坐下,翻了个空杯,示意青跃给她也倒上一杯。

  看着汩汩细流逐渐填至杯沿,她道:“我私自回来的,都中出了大事,为人子弟,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青跃手上一顿,只听她不停地接着往下问:“毕竟我离都前,各处都与你交代过的。先生辞世,这事儿你已知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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