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夜风送来凉爽,大家都吃喝享乐尽兴。
她突然一叹,倒是真把楚畅给问住了。
王路远是楚畅的少女心事,搁在暗匣子里闷久了,渐渐淡掉。罗兆松来得刚好,他温润如玉实乃谦谦君子,传闻不可信,他待楚畅好,楚畅便喜欢。
那些心事总归要抛掉,楚畅松了手,银壶高悬,斟酒溢杯,大气凌然道:“来吃一杯!随遇而安好!”
燕姒重露笑颜,跟着与她对饮。
这边两人酒才刚喝,忽闻高台惊喊,皇室坐席乱作一团,周围值勤的锦衣卫立时护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楚畅离座往那边看。
群臣沸腾,纷纷离席。
成兴帝拨开锦衣卫,高声道:“莫再饮酒!”
长乐殿前死了一个宫女,是宣贵妃的贴身大宫女,坐在阶下的人看不清楚,阶上的皇子公主却看个一清二楚。
宣贵妃惊恐失措,她紧紧挨着成兴帝,吓得脸色发白。
方才宫人来添新酒,大宫女眼馋,宣贵妃便做主赏了她一杯,谁知此酒有问题,一杯下去顷刻间就要了她的命!
“许是贪嘴先误食了什么,满席的酒都喝了,应当不是酒。”周皇后还算镇定,捏着大袖道:“锦衣卫,还不将人抬走。曹大德,先扶陛下进殿歇息。”
她将事都安排妥了,成兴帝没说话,宣贵妃却道:“她死之前只饮了酒!是新添的酒有问题!陛下,这酒有问题,怕是有奸人要谋害您,今日赴宴文武百官在场,此事不能不查啊!”
锦衣卫和曹大德没动,成兴帝拍了拍宣贵妃的背,道:“皇后稍坐,朕没饮新酒,贵妃言之有理,太医院列席太医皆在,宣院判上来验尸,诸位太医验新酒。”
曹大德闻言快步走到阶边,宣了皇帝口谕。
席上太医院诸位太医立时动作起来,院判由锦衣卫领上阶,查验尸体后,俯身拜道:“陛下,是中毒身亡没错。”
皇后脸色一僵,静立不语,宣贵妃急道:“劳烦院判大人再验验陛下的酒!”
成兴帝微点了头,院判过去查验后,禀说:“陛下酒里无毒。”
接着他又逐次查验了皇室席位上其它人的酒,只有宣贵妃的酒壶里验出有毒,此时阶下锦衣卫也回来禀报,说两侧廊的酒没有问题。
“原是冲着我来的。”宣贵妃再开口,眼里有了雾气:“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敢在皇帝寿宴上毒杀贵妃,这背后下毒的人,怕是胆子大过了天去,成兴帝脸色一沉,招手道:“去将方才为贵妃送酒的宫人押过来。”
那边锦衣卫已经擒住人,押着内宦赶来,掀袍单膝跪下道:“臣锦衣卫千户崔漫云,方才在殿后巡逻,见此宫人行色鬼祟,似要找地方开溜,便擅自做主将他捉了,一盘问,他说是吓的。”
这内宦被扔到地上,浑身抖得如狂风卷落叶,张口哭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奴婢实在怕极了,奴婢家有老母,不得不这么做……”
成兴帝皱眉说:“酒里的毒,是你下的?”
内宦哭得凄惨猛摇头说:“不,不不是啊,这酒是,是包掌印让奴婢送来,后头没,没酒了,不知他,哪来的酒……”
御前命案,当堂就要盘查清楚,锦衣卫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半晌后,又从殿后长廊拖出了一具尸体。
尚膳监掌印包全财,死了。
他死了,这事便查不下去了么?
成兴帝怒道:“传尚膳监和酒醋面局众内官来!”
长乐殿前皇帝断案,阶下文武百官等得焦灼。
罗兆松伸手拽了拽身侧之人的锦鸡袍子,低声道:“岳丈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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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翻案
◎二更。(阶段性大剧情)◎
包全财也是中毒死的,他是被人杀害还是畏罪自尽尚且不知。
尚膳监和酒醋面局众内官都到了,跪在御前都喊冤枉,把包全财的事推个一干二净。
酒醋面局的人说:“我们酒水备得充足,御林军都佥事丁大人能佐证!历年采办酒水,奴婢们都跟他借人手,清点数目从无差错。”
这御林军都佥事是四品官员,大内经年许多宫廷用度的采办事宜,同他借人进出方便,不足为怪。
尚膳监的人却说:“陛下,奴婢们只管吃的,没管喝的啊,小成子是尚膳监的人没错,可他是在包掌印手底下办事的,奴婢们当真是不知内情!”
大家都喊冤,成兴帝怒拍席案:“朕把你们养在身侧,如今出了事,个个推诿不知反省,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想着糊弄过去!朕怎么养了一帮废物!宫廷御用关系要害,竟敢同朕打马虎眼!”
宣贵妃从旁为成兴帝顺着背,哄说道:“陛下还请息怒,既然酒醋面局有人证,不如传上来对质。”
成兴帝顾不上缓,立时道:“曹大德!去宣!”
不一会儿,御林军都佥事出席上阶,跪在成兴帝跟前,还没来得及陈词,锦衣卫先禀说:“陛下,户部尚书楚大人请见,说有关今日案情,不能够置身事外。”
成兴帝皱着眉满脸不高兴,说:“让他上来。”
此事已到关键处,尚膳监和酒醋面局推脱不了,御林军也牵扯其中,周皇后攥紧手道:“陛下,既然事关御林军,还是让周统领也御前听训吧。”
成兴帝允了。
周国舅和楚尚书同时登阶。
楚谦之先声夺人:“陛下,臣近日命人清扫户部办事处档房,找出了些前朝旧账簿,事关二十四衙门和御林军,本想等陛下寿辰过了再上折子请查,但今日事发太过突然,臣不得不提前禀明。”
话音刚落,周皇后倏然道:“楚尚书,现下在查命案,你来添什么乱?”
宣贵妃则道:“皇后娘娘还是仁心慈悲,总要叫楚尚书将话说完。”
成兴帝冷着脸,斥道:“不如你们替朕把这事儿给办了?”
见他薄怒,周皇后和宣贵妃先后告罪,各道一句“臣妾失言”便不再作声。
楚尚书从袖中拿出一节卷纸,并一本陈旧账簿,他是皇帝近臣,前朝内阁权柄放归六部后,有直接御前觐言的权利。
秉笔太监曹大德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接过这两物,送至成兴帝手中。
众人又听他道:“这是臣誊抄的涉案名单和总录账簿。自前朝先太后还是先帝皇后时,便联手宦官、御林军、户部三方,贪污行贿,大内借由宫廷宴席办尽腌臜事,光是购置鸩毒就耗费巨大,而……而最要紧的是,这笔庞大的公银,至今去向不明!而涉案名单之上,便恰好有这位掌印包全财。”
成兴帝先看名单,再翻账簿,惊拍桌案:“此事干系重大,这账簿……这……”
他一时激动,竟口不能言。
周皇后和宣贵妃这时候显露出急色,扶着他去坐,连呆立在旁侧无动于衷的昭皇妃,都不禁侧目看过来。
成兴帝靠到软垫上,深吸几口气,才将手中账簿扔在案前,寒声说:“国舅爷接了御林军统领一职,对此事,可知情?”
周国舅历经丧子之痛才不久,此时瞧着老了许多,他冷嗤一声,梗着脖子道:“楚尚书想说包全财这阉贼,下毒谋害宣贵妃是受人唆使,我替你说,包全财死无对证,一本旧账簿和所谓的名单,难道不能造假?”
楚尚书道:“我早知国舅爷有此一辩,这账簿上不光有户部官印,还落着先帝玉玺,陛下可对照。账簿明细尚在户部办事处,纸页皆是前朝造纸皇商宁氏所制,宁家前家主去世后,后改营漕运,造纸术早已失传,现用的宣纸,远不及此纸成色。账簿可作假,官印和玉玺印如何作假?”
周国舅却道:“楚谦之,你任职户部尚书得有一十五年了罢?早不发现晚不发现,一同平昌伯结亲,马上就发现这账簿了?今日之事,难道不是尔等一手筹谋构陷?”
楚尚书脸色肖寒:“国舅爷慎言!凭空妄断何能作数!”
二人争执不休,成兴帝一脚踹翻跟前桌席,雷霆震怒下,两方终于住口,席上鸦雀无声,片刻过后,成兴帝才敛眉看向周国舅。
“周爱卿,朕问你话。”他沉声道:“御林军连通二十四衙门和前朝户部,贪污受贿一事,你可知情?尚膳监包全财下毒谋害宣贵妃,与你有没有干系!”
周国舅咬死了不认:“臣不知情,此事与臣毫无干系。”
包全财已死,皇帝就算着人细查此案,最终也是查不出什么的。寿宴酒水进出都有名目,御林军都佥事办事严谨,周国舅心里有数。
此番鸩杀宣贵妃失手,又见楚尚书翻陈年烂账,他便心当此事是个连环计,佯作毫不知情由着皇帝去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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