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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妻[重生]_辞欲【完结+番外】(87)

  可笑,实在可笑。

  三六九等,金尊玉贵和低贱玩物,竟是同样挣扎无能随波逐流!

  丝萝揭开唐绮的疤,把椋都外戚的污糟全奉给了唐绮看。欲望拖拽着人,入深渊化恶鬼。

  穷凶极恶,粗鄙不堪!

  她并不是不知晓,只是那缩影突然摆到跟前,叫她怒不可遏,可她又身处其中,难以视而不见。

  她快步跑了起来,步伐凌乱,靴底踩入湍急雨水里,溅出浑浊难辨的过往。

  她突然在这场急雨中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三年蛰伏是为了什么?

  家国天下,从根里在腐烂,这些勋贵贪享荣华,大部分都入了太学,有堪称博学多才的夫子来教,可教出来的是些什么玩意儿?她到底是为什么要与这些人为伍?

  她憋了太久太久,快要憋疯了。

  愤怒和厌恶让她握紧拳,掌心被掐出深印,全身被雨水浇透,身上的负重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又开始头痛欲裂,步伐变得亢沉。

  何以解忧?何以破局!

  她也会失去耐心,像一头被囚困的狮子四下乱撞,怎么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直到一脚踏空,她踉跄跌倒,索性翻身仰躺,望着昏沉天际,仍由雨水砸向双眸,混淆着泪水,汹涌而出。

  道上行人少,今夜雨潇潇。

  无人敢上前来过问,唐绮沉溺在悲愤之中,恍惚间觉着自己在不停下坠。

  她想嘶吼,想要反抗,她哪里是什么沉稳的人?而是被无形中的鬼手摁住了脖子,难以发出声来。

  夜雨冰冷,抵不过心头钝痛,那痛扎根太深,她浑身的冷意刺骨。

  头顶忽然斜来了一只泼墨油纸伞,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唐绮对上极具温柔的眉眼,来人俯视着她,声音柔软地道:“殿下,地上冷。”

  暴雨将伞打得越倾越低,四下却莫名静谧失声。

  伞下人端立不动,在湿寒里将那看似柔弱无力的手朝唐绮伸了过来。

  第77章 难缠

  ◎那双唇动了。◎

  燕姒心里有气。

  是因今日,于红英让她赴宴说的那些话,她认清了自己不得不为的处境,她沮丧着,还要忍受腹痛被唐绮拉住,在风雨里拔足狂奔。

  唐绮这混蛋!

  她为什么要在轿子上挑帘,为什么要看到这人跌倒就停轿,为什么要好心给这人打伞,还朝这人伸出了手。

  唐绮握住她的手,挺身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分明见到了,那一双狠厉非常的狭长双眸,和此时截然不同。

  漆黑的窄巷很是逼仄,巷口的光照不进来。

  昏暗里,唐绮抢走了燕姒手里的伞,用双臂将她困在坚硬又潮湿的墙壁上。

  唐绮在哭。

  眼中的狠厉无迹可寻,有的全是迷蒙和无助。

  雨水顺着屋檐滴成长帘,她用高挑的身形将燕姒拢在其中,垂首盯着燕姒的眼睛,沉默良久。

  燕姒的鞋袜都湿了,心底的好奇在叫嚣。

  “殿下?你到底意欲何为?”

  唐绮注视燕姒,愣了愣,才恍如回神般答道:“嗯?”

  耳边急促的雨声把这个“嗯”字掩得含糊不清,燕姒扬起下巴迎着她的目光,忍不住问:“你不是刚抱得美人归了,出来时也没见你有醉意,现下哭个什么?”

  唐绮否认道:“是雨。”

  看来她不愿意说。

  这人先摆出一副可怜模样,现下又执拗得厉害,跟着她这般胡闹定是昏了头。

  “好吧。”燕姒扯动嘴角,无奈笑道:“那不如,我们各自回府?”

  油纸伞被唐绮收了起来,就靠立在二人身侧,燕姒一伸手便能够得到。

  唐绮闻言,并没有放下手的意思,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正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滑,沾在她的唇上,再滑至尖削的下巴。

  燕姒的视线跟在那,只觉无形中有只手控制住她,欲拖她走向前途未卜。

  唐绮究竟想如何?

  燕姒见她忽然皱起眉,湿润的长睫用力眨动了一下,等她再掀起眼帘,方才的无助又遁隐,这个神情教燕姒分辨不出意味什么。

  那双唇动了。

  “你来赴宴不只是因楚畅,是侯爷认定了罗家吗?”唐绮哑声说:“小狐狸,既然选了唐亦,你又为何拉我一把?”

  “为何。”燕姒倏然苦笑起来。

  是啊,为何?

  她在唐绮的注视下,脑中轰然一炸。

  这一瞬息,她抓住了什么,待她再抬眸,目光定在唐绮唇上,声音也压低。

  “殿下,我在雨夜里,看到你莽撞,你是想冲出牢笼么?”

  “困于牢笼的……”唐绮俯下身,热息经风雨而冷,轻抚在燕姒耳边,“难道不是你?”

  燕姒伸手,抵到唐绮心口,她笑得像了狐狸。

  “是我,也是你,殿下因外戚而失了势,空有满心抱负,都被锁在这里了。”

  她能感受到,那里的心跳渐渐变强,她总算离这一处近了,不再是鹭城城墙上的瞧不清,不再是椋都这大半年的反复推敲琢磨。

  唐绮显而易见地僵直一瞬,而后从容道:“这才刚开局,谁能笑到最后很难说,你既然来拉我,不如就拉到底?”

  “那我呢?”燕姒缓慢眨了眨眼睛,不禁干咽一下,“殿下让我不要选三殿下,那我该选谁?我有得选?”

  她稍偏头,便看到唐绮侧颜,被雨水湿透的黑发贴在颊边,正覆盖下颌。

  唐绮呼出浊息,顿了顿,道:“亲事是你的赌注,押错了,满盘皆输,我劝你是义,并无旁的私心。”

  此时此地的她们,就像在徒劳博弈,胶着难安。

  燕姒挪开目光,讥笑出声道:“殿下,你刚才还说让我拉你到底?”

  “拉我只需用你的手,这一把我惦记了,你莫想抵赖。”唐绮固执,她的手从燕姒身侧的墙上收回,整个人往后退,“罗家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午时同唐亦用饭,晚间又来赴这场宴。”

  她脸色沉下去,一双眼睛里果然再藏不住先前那份狠厉!

  燕姒猛地惊觉过来,是徒劳。

  她与唐*绮争个什么?有什么好争的,唐绮可以一怒为红颜,可以奔雨胡闹,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闹?

  说她不想嫁唐亦?可根本由不得她选。

  “我说过了。”燕姒一把抓住唐绮的衣襟,抬眸怒瞪着她,寒声道:“婚姻之事全凭家中长辈做主,我一言一行,同畅姐姐无异,做不了自己的主,殿下何必再逼?”

  唐绮瞳孔微缩,静默片刻后,神情才恢复平和,不稳不火地道:“我知晓了。”

  “知晓了?”燕姒重换笑颜,松手替唐绮抚平皱起的衣襟,很是温吞地说:“既然知晓了,那便回府。”

  -

  几日后,忠义侯府的门房吭哧吭哧抗回一台手风箱。

  于红英和于延霆双双侧头去看。

  门房抱手道:“说是送给姑娘的。”

  燕姒放下筷子:“啊?谁送的?”

  门房摇头表示不知:“那人放下这玩意儿就走,根本没来得及问。”

  于红英和于延霆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燕姒,仿佛在等她给出个答案来。

  可燕姒也是一头雾水。

  她起身,绕着这手风箱走了一圈,托腮仔细地想,这东西瞧上去很是眼熟,但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于延霆见她似乎当真不知,撸高袖子也走过来,摩拳擦掌地道:“既然来路不明,干脆砍了当柴火,眼下快要入秋了,煨点红薯来吃。”

  听了他的话,燕姒顿时睁大眼睛:“我想起来了。约莫是三殿下,前几日我不是同他去天香酒楼用过午膳么,那日我瞧见这手风箱,跟他说有趣。”

  于红英说:“那就是了,这做工和用料,民间杂坊能做出来也是亏本。”

  于延霆拧起眉:“那煨红薯怎么办?”

  燕姒轻声笑:“煨着吃有什么趣?改日我让小厨房备黑白芝麻、花生碎,给您做红薯饼。”

  “好啊,好。”于延霆立时乐呵呵地笑,指那门房,“叫两个人过来,把这玩意儿搬去清玉院搁着。”

  门房应后去了。

  晚膳已用过,燕姒便欠身说:“那我先告退。”

  于红英端着茶刚漱好口,摆手让她留一步,转头来问:“明日宣贵妃生辰,帖子已送过来了,你知晓入宫后该怎么做吧?”

  燕姒脸上的笑意淡去,颔首答道:“晓得的。”

  手风箱被搬进清玉院的时候,泯静正在收拣燕姒晒的草药。

  “哇!这是什么?”

  院中洒扫的女使们停下手,都围上前看。

  宁浩水坐在廊子边看书,澄羽碰他的肩膀:“你咋不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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