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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妻[重生]_辞欲【完结+番外】(97)

  宣贵妃呆傻地睁大眼睛:“她?”

  成兴帝说:“爱妃你惊讶什么,你这个当娘的都不知晓?亦儿也不是非于家姑娘不可,眼下早早为他择一门亲事才是要紧,爱妃以为如何?”

  平昌伯爵府已和楚家结亲,唐亦讨不讨他家嫡女,根本就无关大局,她现在最想要的,是忠义侯手中的权柄。

  可成兴帝明显不应。

  成兴帝揽住她,轻声说:“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朕便替亦儿去问楚尚书的意思,保准不耽误亦儿。爱妃,夜已深了,明日,还有早朝呢……”

  宣贵妃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成兴帝却全然堵住了她的话。

  -

  侯府。

  于延霆坐在灯下。

  燕姒给于红英讲述今夜宴上发生的诸事,这次没带过唐绮,只漏掉了最后那个纸团。

  于红英认真听完时,手里的月饼也正好吃完。

  燕姒总结般道:“便是如此了。”

  于红英抬眸,评说道:“她干得好。”

  燕姒:“……哪里就好了?”

  于红英说:“若没有她横插一手,宣贵妃提你和唐亦的婚事,皇帝不好犹豫再三,会直接将这难题丢给你,你若不是有空隙去缓和,一时间也想不出那通合乎情理的推脱之辞。”

  事实的确如此,但燕姒瞄了于延霆一眼,问说:“临出府前姑母不是说了,叫我大着胆子去,爷爷会帮衬?”

  于延霆头也没抬,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于红英笑道:“既是你的婚事,皇帝问你的意思,他总不好先就开口去婉拒,不然还给你练什么胆子呢?”

  燕姒勉为其难地跟着她笑,心里腹诽不已。

  于延霆大约自己也想不出该如何说才是真的吧!

  这会儿老侯爷又要去摸月饼,他席上就没有少吃,粉面做成的吃食,晚上吃多了并不易消化,燕姒抬手将他面前的琉璃盏先抢过来,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多谢爷爷和姑母为我练胆子。”

  于红英忍俊不禁,道:“说说正事,中秋算是躲了过去,二公主和三殿下你心向谁?”

  燕姒盯着琉璃盏里的月饼,心说这事儿还能我说的算?可别再忽悠了吧。

  “全凭爷爷和姑母做主。”

  于红英点头道:“你还算乖觉,那我便直说了。”

  燕姒道:“姑母请讲。”

  于红英道:“二公主现下手握御林军,她明目张胆剖白对你的爱慕之情,是在对宣贵妃及罗党寒门宣战呢。你的婚事关乎着天下兵马大权,各方都盯得紧,这一出不管她成与不成,都无疑在给宣贵妃拱火。她突然作出这番举动,以我推断无非两个因由。”

  燕姒问:“哪两个因由?”

  于红英答说:“要么是她已投了大殿下,娶你掌权还不用担心子嗣,大殿下能放心她辅佐。再或是她垂涎你美色,对你确然动了心。”

  于延霆没得饼吃,刚将茶喝到嘴里,闻言噗地全喷了出来。

  燕姒:“这第二个因由,听上去确实是有点离奇。”

  于红英睨了一眼燕姒头上的钗,道:“她本就喜欢女子,并不离奇。你今日躲过中秋,且看来日这二公主又将如何求得这门亲事,不过以她受皇帝溺爱来看,宣贵妃已急得火烧眉毛。”

  燕姒抿唇笑着道:“那我们,便隔山观虎斗,稳坐钓鱼台。”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心动

  ◎路家背后,到底会是谁?◎

  送走燕姒,于红英折回了书房。

  于延霆还在原处发呆,他的眼睛里有泪花。

  于红英瞥他一眼,难得恭敬地抬手对他拜了拜。

  “阿爹,陈年旧事,过了便散了,她尚年轻,前路好走。”

  于延霆握紧手,茶杯应声而碎。

  他没顾忌茶水迸溅,任由鼻间酸涩,喉头震动道:“散了?可我心有不甘!皇帝给什么荣恩?他变着法子要困住于家,与前朝太后有何区别?我不甘!”

  桌上烛已烧残,红泪堆满铁盏,于红英静听他诉说心事,望着残烛,依稀望尽他的大半生。

  于延霆扔掉手中碎渣,如泣似恨咬紧后槽牙道:“我的子女个个死在边塞,他们要么黄土埋骨,要么粉身碎骨,我都不怨!我唯一怨的,唯一怨的是……”

  于红英垂首,视线落在自己废了多年的双腿上。

  她知晓于延霆怨的是什么。

  十多年前她五哥于颂携妻率军出征,病死得莫名其妙,在那之后她率军出征,伤腿后没能治好也是莫名其妙。

  若真是家国兴亡匹夫有责的话,倒还罢了,偏是随姜家阻拦于姒认祖归宗,再到前太子私兵案翻案,周冲造反,皇嗣争夺于家贵女,这些事一桩桩前后接踵而来,教当年旧事成了扑所迷离的谜团。

  于延霆心中症结在此,他是不想孙女嫁给皇嗣的,可他比谁都要身不由己。

  两厢沉默了一会儿,于红英才宽慰他道:“身为于家人,家族的兴衰和荣辱,肩上的责任,都是我们这些后辈应当承担的。是我应当,也是姒儿应当,皇帝身体既然大不如从前,眼下阿爹不宜忧思,有您在,于家才能闯出阻塞。”

  于延霆缓了缓,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说:“你瞧姒儿这个年岁,正该对情爱懵懂期许,她心中会择谁?”

  于红英叠起手,认真思索后道:“不论她择谁,椋都外戚之势,必须连根拔起,不是她心中想去择谁,而是斗到最后谁能大获全胜。如此才能保她前路顺遂,以便于家脱离椋都有望。”

  于延霆倏然转头看向于红英,目光有些灼,他说:“你教她封心断情,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于红英不语,于延霆自有衡量。

  他记着宝贝孙女儿刚入府,怯生生地喊那句“爷爷”。

  也记着入族谱仪式后,小姑娘像炸了毛的猫儿,那股子连自己的命都能作筹码的狠劲。

  而他记得最多的,是这些日子那些明里暗里,这孩子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片刻后,他道:“她来侯府这大半年,虽与我们都不算亲近,但孝心却时时存着,你便该看到,她骨子里是个重情义的,这么好的孩子,在外被逼得谨小慎微,在家还不能随心所欲,我实在是愧疚难安,挣扎在欲望中的人最可悲,我不想让她变成那般唯利是图的模样。”

  “阿爹。”于红英轻轻唤了一声,眼中的情绪被长睫掩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1]。这是她的必经之路。情义,这么多年了,难道您还不知,在椋都里,情义是最低廉的东西。这东西只能在心头掘座坟,好好埋个牢实,这样她才能安好。”

  于延霆长叹,沉默良久,才道:“去歇息罢,我晓得了。”

  -

  夜里秋风刮得凶。

  唐绮回公主府之后,换了一身黑衫轻袍,自地道出来,衣袂飘飘地钻巷子,耗上一番功夫后,总算拐到城南一处深院。

  侍卫赶紧迎上前,领她穿过风雅前庭,径直走到东边书房,唐绮挑起帘入内,见谷允修锦袍没有换,似回府便候着多时。

  因着她来,谷允修蹬上鞋离开躺椅,忙不迭笑道:“殿下!您不愧风月场上的老手,今夜宴上简直教谷某刮目相看大受震撼!”

  唐绮勾着一边唇,扬眉走近,“一点小伎俩而已,刚巧能摆得上台面,咱们说好的事儿?”

  谷允修侧开身,腰刀刀柄指向高山流水屏风,正色道:“殿下请随我来。”

  唐绮跟他一同绕到屏风后,眼前是三口大木箱,谷允修就着灯柱的光,弯腰将木箱盖子揭开。

  “全都在这里了。”谷允修任拣一本账册子,递给唐绮,“路家崛起不过五年,垄断通州粮田暗中拿下军粮买卖,之后三方诸侯但凡动兵,粮食要从通州港装船出发运往各地。”

  唐绮翻看起册子,脑里过着这桩事的前因后果,剖析道:“所以他们先斗跨宁家,因为在此之前,宁家独掌天下漕运,即便要合作,难免同人分一杯羹,还有走漏风声之险。”

  谷允修道:“谷某不才,只知货船经鹭州、庆州、衍州,一路北上,中途能动手脚的码头数不胜数,挨个儿排查下来,废的可谓是九牛二虎之力。”

  唐绮翻看册子,越看心头越冷。

  这路家将灯下黑玩得真顺溜,丝毫不顾边境将士要靠这些粮食填饱肚子去打仗,此事与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紧密相关,也与边城百姓的性命密不可分。

  更令人胆寒的是,今夕能在远北军粮动手脚,明朝便能在东西两方动手脚,长此以往,唐国三军必要出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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