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啊——嘎嘎嘎——”
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买那么贵的东西送我做什么……
“怎么不开心?是鸭粮又不合胃口了吗?”那人说着,起身走向一旁,不知从哪里抱了一大袋面包虫过来,嘴里还柔声说着,“来,我给你买了新鲜的。”
“嘎!!”谁要吃这新鲜的!
她扑扇着翅膀转身就逃。
逃着逃着,一头撞到了一双腿上。
这一下撞得她头晕眼花,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到底撞到了个啥。
灯光在那一瞬变得有些刺目,她看见了“自己”。
那个永远打扮得漂漂亮亮,像个小明星似的“自己”,正从身后轻轻抱着言露,小声撒娇。
“你要来哦……不许不来的……”
“嗯。”
“这是我最重要的日子了。”
“好。”
……
那一天,她等了好久好久。
舞台的灯光,那么绚烂,她仿佛生出了翅膀,追着心里的梦,触碰到了某个遥不可及的远方。
她想,她可以飞得更远,可她就是忍不住往台下望去。
一次又一次,寻找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到底还是没有来啊……
她生气有错吗?
……
睁眼的那一刻,简欣缓缓地,深吸并呼出了一口长气。
回过神后,她不禁想,言露有什么资格骂她呢?
不守诺的人,又不只有她一个。
她抹了把眼泪,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
手机里有三个未接听的语音电话,是言露催她屈伸来着。
简欣活动了一下颈子,赶忙回了一句:“睡过头了,才醒,现在就做。”
回完这个消息,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做起了今日的屈伸运动。
大概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黄荷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屋外的灯光顺着缝隙偷溜进来,不算明亮。
“七点了,吃不吃饭了?”
“吃啊,还能不吃咋的?”简欣扶着右腿,用力往前压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等我……做完这个……”
“那你快点吧。”黄荷说着,往屋里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伸手把灯按开,“在屋里睡了一整天,午饭不吃,窗帘也不知道开一下——黑黢黢的,种蘑菇啊?”
简欣:“昂,种蘑菇啊,种出来炒着吃。”
黄荷:“小心吃出幻觉来。”
简欣继续按腿:“无所谓啊,我最近幻觉可不少,多来点儿也没差的。”
黄荷摇了摇头,扭头走开。
一顿饭后,简欣杵着拐杖再次回到自己卧室。
她站在门口呆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入了魔似的,在家里四处翻找起来。
黄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简欣一直在家里晃来晃去,各种翻箱倒柜,忍不住问了一嘴:“找什么呢?”
“你看你的。”简欣随口应着,继续找了起来。
“我帮你找啊。”
“不用啦,我就好奇看看……没什么用的东西,也许早就扔了。”
“没用你还找?”
“……”简欣撇了撇嘴,没再回话,只闷声继续翻找着。
多次的蹲下又站起,时不时还踮脚摸高处,暂时无法很好受力的右腿开始隐隐作痛,她终于在杂物间被埋没的最角落里,找到了那个长长的,黑色的键盘包。
它被两个特别大的塑料袋笼着,扯开塑料袋,里头还是铺满了细细的灰。
简欣还记得,自己是从大学开始学习编曲的。
她不只喜欢唱歌,也喜欢写歌,创作与表演,都能让她感受到快乐。
初学那一年,她没有midi键盘,都用鼠标输入音源,需要一点一点调整力度和节奏,很不方便。
后来她买了一个便宜的midi键盘,编曲时舒服了很多,但是键盘很小,键位不多,总觉得灵活度不那么够。
乐队里的陈远给她推荐了一款midi键盘,颜值高,手感好,功能应有尽有,堪称专业级别,就是价格有点不太美丽——八千多,买不起!
后来,大三那年,她过生日,言露用稿费给她买了一个,她用了很久很久。
只是这种东西,使用寿命都没有很长。
言露离开的第五年,它坏掉了。
那时的她,虽然早已不再像从前那样,一门心思全都扎在音乐里,却也偶尔还会记录一些突如其来的灵感,简单编写成歌。
当它不再能够正常使用之后,她买了一个新的,差不多价位的,却好像就在那么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所有创作的欲望。
简欣看着眼前坏掉的那个midi键盘,忽然回想起了它坏掉的那一年,自己坐在电脑前,面对着一个全新而又陌生的midi键盘,心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
那时候的她在想——真是无趣。
在意过的人,追逐过的梦,都像那个老键盘一样没有了。
她想象中的璀璨人生没有到来。
每天重复着工作,人都麻掉一半了,还坚持创作做什么呢?
原来,有些东西,你以为它早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可从热爱到淡然,需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念头。
所以当念头出现时,她曾经用力攥住的一切,都在那么一个瞬间,因为一个崭新的物件,一份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变得无趣至极。
是的,只是无趣。
没有伤感,也没有不舍。
那时的简欣不会知道,多年后的自己还会将它翻找出来。
而那时逃掉的伤感和不舍,都在这一刻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
她吸着鼻子,蹲在被自己翻得乱糟糟的杂物间里,腿痛得几乎快要站不起来,湿漉漉的袖子擦不干眼泪。
黄荷听着动静走了过来,站在门口愣了好几秒,默默走进屋里,把女儿扶起,摸了摸头。
她看了一眼被简欣翻出来的键盘包,短暂沉默后,笑着打趣道,“哭什么?小时候考班级倒数都没见你哭那么伤心过。”
简欣斜靠在柜子上,吸着鼻子,小声嘟囔:“腿疼,想哭,不行啊?”
“小时候哭鼻子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是长大了,会在乎你眼泪的人就变少了。”黄荷说着,看了简欣一眼,淡淡说道,“想要解决什么问题,还是得去行动,光缩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想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也是想不出一个结果来的。”
“……”
“你爸啊,当年就是个不长嘴的。当时好多人都说我和你爸不般配,脾气、性格、学历,样样都不般配,搞得好像我非要强扭生瓜蛋子似的。”
“我敏感啊,我脆弱啊,我天天怀疑他根本没有在乎过我,不过就是因为我追得够紧,他才答应和我将就的——我当年真是越想越委屈,委屈到大晚上睡不着,差点和你爸分了。”黄荷说着,把自己都说笑了,“欣欣啊,这世上能不能有个你,全在我当年一念之间,知道吧?”
“还有这种事……”
“是啊!”
“那后来呢?”简欣吸着鼻子,小声问道,“怎么就又有我了呢?”
“当然是你妈我厉害呗。”黄荷拍了拍简欣的肩膀,伸手把那个键盘包拿了过来,轻轻靠放在门口,自己一头扎进屋内,弯腰收拾起了一地狼藉。
她一边收拾,一边念叨起来。
她说,这世上有一种人,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简简单单的喜怒哀乐,说出来都跟要了命似的。
这种人啊,看上去十分冷漠,情绪也总是特别稳定,但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哦,只是根本不擅长,也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很害怕对外表达内心的情感。
听起来很无语吧?
可这种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打心底里缺乏安全感,觉得什么都不会长久,什么都不可依靠。
他们刻意疏远一切,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肯对人敞开心扉,也是为了预想中的失去到来时,自己不至于无法自拔。
你很难想象,这种人的心里啊,有一层又硬又厚的壳子,壳子外面,多少还带点儿刺儿呢。
如果可以敲开那层壳儿,你或许也会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个婴儿般无助的小傻瓜。
可没点儿本事的人,是绝对靠近不了的。
“你爸就是这种人!”黄荷语气嫌弃地说着,“当年他那个破壳子就跟冬天乡下茅坑里的屎似的,又臭又硬!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各种蛛丝马迹里,找到了他其实特别在乎我的证据……”
“……”妈你真是好糙好糙的比喻啊。
“但是吧,那也就是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倔得慌,倔到当年硬是头铁撞破了你爸的那堵墙,这才能有今天的你,知道吧?”黄荷站直了身子,看似抱怨的话里,藏着几分小小的得意,“两个人错过其实很简单的,但凡当年换一个人来,他就自个儿孤独终老去了,哪还有今天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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