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淮被迫与靳舟对视,也得以有机会重新用视线丈量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还有里面翻涌沸腾的复杂情绪。
不解、埋怨、愤怒 ,但更多的是——
隐忍的心疼。
很讽刺。
一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却心疼别人超过心疼自己。
好像对于靳舟来说。
比起六年前的不辞而别和六年间的不闻不问这件事。
她更在意的是江予淮不言不语把一切都扛下的理由。
江予淮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
到底是依靠谎言才能维持的亲情更重要,还是真相更为重要?
靳舟会怎样选择?
僵持了几分钟,江予淮在心中让了步。
她轻若无物地叹了口气:“时间很晚了,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靳舟的眼神一动,正打算回答。
叮铃铃——
车载语音响了起来。
操作屏幕上显示有来电。
联系人:妈妈。
靳舟有些意外。
妈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个适合接电话的时机,她的手指右划,将电话挂断。
屏幕回归主页面没多久,林欣的电话再次打来。
安静的空间中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有些刺耳,颇有只要她不接起便不会善罢甘休的阵势。
靳舟皱起眉头,不知道林欣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妈的电话,可能有什么急事。”
江予淮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电话接通,林欣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小舟?你睡了吗?”
小舟是靳舟的小名,林欣已经很久不这么叫她了。
靳舟顿了一下,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敷衍吞了下去:“还没有。”
林欣关心道:“怎么大晚上还不睡觉?要注意身体的呀!”
靳舟解释道:“今天和很久没见的朋友聚会,晚了点。”
林欣状似不经意道:“喔……现在还和朋友在一起呀?”
靳舟下意识隐去了江予淮的存在:“没有,正打算回家。”
“喔。”林欣似乎松了口气。
靳舟开口问:“这么晚了不睡觉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林欣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容易出毛病,晚上总是睡不着。然后就会担心你在外面有没有吃饱饭,工作顺不顺利。”
年龄的老去和身体的衰弱这样的话题对于母亲来说总是感性的。
在这种时候靳舟也难得将语气放的很柔和。
“我过的很好,您自己注意身体,不用担心我,晚上早点休息。”
林欣答应下来,又问:“小舟,这周六是妈妈的生日,你有空吗?能不能回来看看妈妈?”
如果是平常,靳舟大概会一口回绝,但这次毕竟是林欣的生日。
所以靳舟回答:“会的。”
电话那头的林欣听起来很高兴:“那就好,你回家注意安全,妈妈会让阿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白灼虾的。”
其实爱吃白灼虾的不是靳舟,是靳伟。
她对虾过敏。
靳舟顿了顿,没纠正林欣的话,只回了句好。
电话挂断之后,车内便又恢复平静了。
靳舟看了一眼江予淮。
对方正转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只能依稀透过车窗看见雨水打在地上,激起一朵一朵的水花,势头越来越大。
又想起电话前的交流,靳舟开口问:“你刚刚说的话,算数吗?”
滋滋——
还没来的及回答,一阵白光忽闪,最近的一盏路灯熄灭了。
只剩下仪表盘的微弱光亮之后,车内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这里离c大不远,整条路的设施大多都是从建设之日起便存在的,年久失修出些故障也正常。
靳舟抬手准备打开车内灯光。
江予淮没回过头来,似是随口一问:“你指什么?”
靳舟手上的动作停滞在空中,躁动的情绪似乎也有要复燃的苗头。
她垂下眼眸,将对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你瞒着我的事情,回家之后,你会告诉我。”
江予淮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复。
过了几秒钟,她说:“我想了想,还是下次吧。”
靳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还没有到合适的时间。”
江予淮的声音十分平静,像是从窗缝透进来的风,透着一股不带感情的凉意。
她和刚刚不一样了。
靳舟皱了皱眉,得出这个结论。
可是为什么?
没有人能告诉她原因。
靳舟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你觉得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间?”
江予淮沉默了。
就在刚才,借着车内音响,她同样将那道再熟悉不过的中年女声听的一清二楚。
六年前的画面如同慢动作电影般在脑海中逐帧放映,原本还在心中交错反复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
周六是那位阿姨的生日。
靳舟问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间。
江予淮也不知道答案。
随着时间的流逝,沉默逐渐变成一把无形的利剑,重新刺入已经结痂的伤口,阵痛化为剧痛。
靳舟的鼻尖有些酸涩,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轻咬着下唇,想避免自己在江予淮的面前表现出软弱的姿态。
可即便舌尖已经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也依然没能阻止眼泪涌出的趋势。
外面的大雨没停。
里面的小雨悄悄隐没在衣服的褶皱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予淮终于开口了。
“舟舟,等我……”
“江予淮。”
靳舟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耍我很好玩吗?”
她自认已经将底线一放再放,所求的也不过是江予淮口中的那一个真相。
可是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要求,对方也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漠视。
除了江予淮在耍她之外,她想不出有别的可能。
江予淮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舟舟,我没有。”
靳舟的眼神没有温度,反问道:“那你有什么?”
江予淮攥紧拳头,手指将掌心硌得生疼:“我只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你。”
靳舟抬了抬嘴角,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你是想说你有苦衷,对吗?”
江予淮没有回答,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沉默就等同于认同。
靳舟笑了笑,嘲讽道:“那我问你,江予淮,你有爱我吗?”
雨声大到将一切细小微弱的声音掩盖。
但对于一同坐在封闭空间当中的江予淮来说,靳舟颤抖的尾音十分明显。
江予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爱。”
可对面的人不相信。
靳舟没说话,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爱。”
有人说,在即将失去一个人时,人们是会有所预感的。
而在这三个字落地的一瞬间,江予淮心中那股即将失去靳舟的预感到达了顶峰。
无数的回忆和画面闪过,她想起了那天晚上靳舟曾经说过的话。
‘证明给我看。’
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说:“我可以向你证明。”
靳舟看向江予淮。
“你怎么证明?”
“难不成又是「」爱?”
“在这里,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街边?”
“车、震?”
“你「」我?还是我「」你?”
眼波的平静之下是歇斯底里,爱意和恨意纠缠在一起。
靳舟几乎要被撕裂成两部分。
说出口的话变成双刃剑,刺痛了江予淮,也没有放过自己。
江予淮抿了抿嘴唇:“……别说了。”
靳舟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江予淮的手覆在安全带的栓扣处,指尖微微颤抖。
“舟舟,你是认真的吗?”
靳舟抬眼看她,在微弱的光亮中,她的眸色晦暗不明。
“江予淮,你敢吗?”
【📢作者有话说】
日五失败
有没有人猜到妈妈为什么打电话[眼镜]
29 ☪ 29
◎先是唇,再然后是脖颈——◎
江予淮没有说话。
代替回答的是咔哒一声。
她解开了安全带。
被打开的似乎不止是安全带的栓扣。
还有理智的阀门。
靳舟低垂着眼眸, 将座位后调。
因为没有开灯。
眼前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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