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包裹被递到了我的眼前。
那是一份包装得相当精美的礼物,深红色的蝴蝶结被轻轻抽开,我打开盒子,看见其中纯白的、层层叠叠的娇嫩蕾丝,看上去像一条女式的裙装。
而更吸引人目光的,是放置于裙装之上的、编织精巧的桂冠。
“是白蜡树编织成的桂冠?”我惊呼出声,“奥尔德林怎么会有白蜡树?”
还是这般葱郁、这般新鲜的白蜡树枝条。枝叶盈盈,每片树叶都完美至极,泛着生命的光泽。
“那是我与西风山脉的树灵换来的枝条。”薇薇安语气温柔地解释道,“用一滴精灵血为代价,从最高大的那一棵白蜡树的最顶端,取来的枝条。”
“它同样也在编织时被我封入了一滴血,因此将长青不凋,岁岁常夏。”
“艾希礼,在往后的年月里,愿你也岁岁常夏。”
我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而是薇薇安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还有一条礼裙,也是我为你订制的。毕竟,怎么能只让你穿别人的旧裙子呢?”
她指的大概是莎芙的那条裙子,我傻傻地抱着盒子,原地发懵。
薇薇安满意地拍了拍手:“好啦!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把这些交给你的!你早点休息吧,我要走啦。”
说罢,她干脆利落地跃上了窗台,转身离去。
“等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喊出了声音,“不许走!”
薇薇安停下了脚步,转过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我的舌头像是一瞬间消失了一样,忽然就说不出话了。在薇薇安疑惑的目光中,我张大了嘴,头昏脑胀、结结巴巴。
但我知道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
“你不想和我跳舞吗?薇薇安?”
“今夜还有一支舞,是我想留给你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要震穿耳膜,我咬着嘴唇,面红耳赤地望着她:“我想把那条裙子……穿给你看。”
薇薇安凝视着我,目光幽深。
良久,她慢慢步下窗台。
“我的荣幸。”她轻声说。
说罢,她低垂眼睫,缓缓地解开了斗篷的系带。
一抹雪色落入我的眼中,在那件厚重、严实、古板的长斗篷之下,薇薇安穿着的,竟然是一件女士的晚礼服。
今夏的奥尔德林追随着芙洛拉的风潮,盛兴着露肩的晚礼服。而薇薇安却比这还要大胆,让礼服露出了背部的整片肌肤。深蓝色的丝绸包裹着她的曲线,夜色中衬得薇薇安圣洁如雪夜山巅。
她冲我微微一笑,极其绅士地背过了身去:“你换好礼服就告诉我。”
——好哇!原来是早有预谋!还在这里装绅士呢!
我望着她那一大片皎洁的肌肤,以及那一副清高禁欲的姿态,一边心脏砰砰乱跳一边恨得磨牙——随后,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不。”我忽然说,“你不用转过身去。”
“我可以当面穿给你看。”我盯着她裸露的肩部线条,挑衅地说,“只能看,不能碰,你敢吗?”
薇薇安回头,轻抬下巴,目光灼灼地笑:“有什么不敢?”
我以一种战斗的姿态开始解睡衣纽扣。
夏衣轻薄,转眼就尽数堆在脚边。夏夜的凉意贴上来,感觉好像每一寸皮肤都被风吹过。我伸手勾过那条白裙,轻轻抖开柔软的裙摆,将它披在身上。薇薇安的目光不远不近地落在我的肌肤上,让我觉得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仿佛要烧起来。
而她本人却依旧站得亭亭玉立,面色平静,看上去无动于衷。
这让我的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低下头开始闷头系裙子上的缎带。
一只蝴蝶结、两只蝴蝶结、三只蝴蝶结……等等!裙、裙子好像穿反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一条剪裁相当精致的礼裙,腰身处被薇薇安度量得既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完美地贴合着腰际曲线,好似一双温柔的手。而我就被这恰恰好的腰身卡在裙子里,欲哭无泪地去松刚刚绑好的蝴蝶结。
然而,那些丝带却松越乱。
我埋头在蕾丝、丝绸与缎带堆中,连暴露在夜风中的肩膀都不觉得冷了,咬牙切齿、心乱如麻、吭哧吭哧一通苦干,终于成功地——把自己打成了死结。
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像只被乱毛线困住的倒霉猫,坐在床边胡乱扑腾,终于忍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薇薇安。
“薇薇安……”我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嗯?”薇薇安抱臂,好整以暇,“不是只能看着么?”
那、那还不是被你一进来就不好好说话气的!我在心里小声说。
但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学会见风使舵,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说:“那、那是气话嘛……”
薇薇安不说话。
我乘胜追击、可怜巴巴:“求求你了……”
一双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她微凉的指腹沿着肩膀的曲线轻轻下滑,帮我挑开了第一个结:“那现在是谁输了呢……?”
她的手环绕过我的肩膀,好像把我搂在怀里,又好像什么都没碰到,不紧不慢地开始解衣服的死结。被她的气息笼罩着,我一下子觉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不敢动弹:“我、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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