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将我卷走的藤蔓似乎只将我一人缠进了枝条之中,艾希礼看上去竟是在外面勾着藤蔓,硬生生被一路拖过来的——注意到我的目光,小狐狸露出了羞窘的表情。
我的心里有了猜测,便眯起眼睛向外瞧去:果不其然,不远处巨大的暗绿色藤蔓盘曲着,紧紧地封住了石道的入口。
藤蔓爬满了整个地下暗道。我站起来,尝试着将手掌贴在了藤蔓之上。
细小的枝蔓游蛇一般爬了过来,轻轻地卷住了我的手指,在指缝间游走。
然后,藤蔓忽然泛起了淡淡的幽光,顺着其中一条枝蔓,向地道深处蔓延。
“这是……”艾希礼睁大了眼睛。
“这是月藤,一种能够与精灵共鸣的植物。”我低声说,“据说它们只生长在精灵居住的地方,我也只是第一次见到。”
“大概它是想指引我们去什么地方吧?”艾希礼盯着地道的深处,若有所思,又看向我,“薇薇安,要去看看吗?”
那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机警地立了起来,又向好几个方向动了动,小狐狸凝神静听了片刻,对我说:“地下似乎没有其他人。”
我倒没再去关心地道,只盯着她耳朵悄悄走了会神,便神色自若地说:“都到这里了,走吧。”
地道深而漫长,由巨大的砖石所砌,散发着一种久不见天日的潮湿与寒气。艾希礼解下了身上的斗篷,披在了我身上。
一片黑暗中只能看见藤蔓盈盈的微光。
地下暗道或密室,在这样庞大的古教堂中是不稀奇的。真正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藤蔓本身,在这骸骨遍地的死寂之地,怎么会有与精灵共生的植物呢?难道,在这暗道的尽头,连通的会是精灵的森林吗?
如果是的话,又是谁播下了这种子,驱使着它成为旅人的路牌?
难道,除我之外,真的还有精灵,仍存于此世?
最后这一个问题光是想象,都已经足以令我的心跳有些加快了。精灵、精灵。尽管我自诞生起便是孑然一身,但也难免在数百年的光阴中偶感茫然漂泊。此身如寄,如若与我血脉同源者真的仍存世间,那么关于我的茫然、我的漂泊、我的命运,或许真的都能够得到解答,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我强迫着自己让脚步保持轻盈镇定,时时刻刻小心,提防暗道中的机关或敌人,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地下的世界一片寂静,唯有那半开的门扉在终点上,盘曲着深绿的藤蔓,是唯有我才能解开的封印,一个安静的欢迎。
我踏了进去。
然后,我看见两具沉默的骷髅,静静地坐在了角落里——如果,那可以算是坐着的话。
两具白骨以一种诡异的、扭曲的姿势依靠在一起。在它们之中,盘曲的正是这一股藤蔓的根系,密密麻麻的根系与藤蔓缠绕着每一根骨骼,令它们如同被绞死的尸首、被寄生植物吮吸一空的空壳。
“锃!”
艾希礼拔出了佩剑,紧紧地盯着那诡异的藤蔓,而我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没事,放下来吧。”
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的直觉告诉我,面前的藤蔓并无恶意,而眼前的白骨,也没有一丝要复苏的痕迹。
它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片死寂。
我静静地向前走了一步。
两具骷髅都披着银白的斗篷,在黑暗中盈盈地散发着微光,照亮了上面藤蔓与银星交织的复杂花纹。
织物的纹理紧密柔滑,看不见任何针脚的痕迹。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发现斗篷竟纤尘不染。
而精灵消失已经近千年了,一个遥远的文明,在这现世已无法再现的工艺上显露了它曾经灿烂的遗迹。
遗迹。我沉默着,在心中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只是遗迹。
借着藤蔓与斗篷的微光,我看见了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蹲下去,将它捡起来,慢慢抹去上面的尘埃,竟然一本用叶子做的笔记,用精灵的文字书写着,优美中带着稚拙。
我一页页翻开:
第一天
战争爆发了,人类和兽人的军队闯入了我们的森林,姐姐和哥哥让我和白树骑着风影,从小路逃出了森林。
风影带着我们到了附近的教堂。在上一次瘟疫爆发的时候,我们曾教给这座教堂的祭司治疗瘟疫的方法。
他们让我们藏进了教堂的地下室里。
或许是已经晚上的缘故,地下室暗得什么都看不见,我也感应不到天上的星星。
白树已经睡着了,没有人和我说话,姐姐说没人说话的时候可以写日记或者和风对话,可是这里也没有风,那就只剩下写日记了。
今天是第一天。
第二天
白树醒了。我和她一起清点了身上的东西,事出突然,我们身上只有一把银质小刀、干粮、还有一些种子。今年花开得不好,收集的种子都很干瘪,姐姐说是河流中了毒的缘故,因为兽人们污染了河流。虽然我们的森林有自己的泉水,但河水还是随着下雨,渗透进了土地里,整片森林都开始衰弱。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战争呢?白树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以前,已经活了几百年的姐姐说,很久以前,无论是精灵、人类还和兽人都相安无事,但是后来,这片大陆上的人越来越多,战争也就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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