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能像我一样活上几万年,你就会知道你今天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可惜的是,你活不到那一天。”
骤然间,姜帛脖子上传来一股巨力,于她猝不及防之际蓦地收紧,那一刹那姜帛全黑的视野里突然冒出一大片白,下意识想要扒开缠住脖子的某物。可实际上她脖子上什么都没有,使她无法呼吸的是这沉沉的黑水。
窒息先一步到来,姜帛奋力想要摆脱。然而整个人被困在水里,她被看不见的力量所住脖颈,四肢拼命在水里挣扎,周围水流被搅动,随着水波传向更深的水底。
“又在打架了。”
“真是不得安宁。”
“到您了。”
木先生捻着棋子,托腮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正提子思索之人。
青雨懒散地靠在石头上,单手撑着石榻上隔在二人之间的小石桌。
她神态自若,眉头舒展,若非四周都是黑沉沉的水,她倒真像是在这里晒太阳似的。
只见那石桌上放着一盘棋,从棋局来看,执棋双方都并未想置对方于死地。反而处处留路,像是并不急于结束这一盘棋。
青雨懒懒地撑了下身子,将手中的那枚棋子放在横纵交叉的某个位置。
又给了敌人一个突破口。
然而木先生见状并未欣喜,反而仍以平静闲适的神情注视着这盘棋局,看了许久都没有头绪,最终叹了声气,将棋子放在一个任何懂一点棋道的人都不可能放的位置。
若是有棋师在此旁观,恐怕已经被气得昏倒无数回了。
但就是这样一盘荒谬的棋,青雨与木先生却下得津津有味。
他们两个根本没想着如何战胜对方,而是想着如何让这盘棋持续得更久。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呆上个百十年吗?”木先生从棋盒里抓了一把棋子,放在手里慢慢揉搓着。
“应该用不了太久罢。”青雨注视棋局,头也不抬道。
木先生:“这才没过去几天,我已经有些厌倦了。成日就是冥河里恶气相互打架,没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吗?”
“冥河里还能有什么新鲜的事?”
木先生:“不知道。要不……您还是让我死吧?”
青雨抬眼瞥了他一眼,“你死了我会寂寞。”
木先生叹息,“您知道寂寞,为何不让姜帛下来陪您?”
“事发突然,未能全盘考虑,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木先生指了下青雨手背上的咬痕,“您真的认为她现在过得好吗?她怎么好端端被人咬了?”
青雨看了眼那咬痕极深的伤口,无奈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在做什么。”
木先生:“她在做什么我不晓得,但以我对她的了解。若是知道你在水底下过得这么自在,而她在上面为你哭得断肠,见到你,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青雨:“我先前从未涉足冥河,不知底下如何,若事先告诉她我并无把握活下来,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陪着我下来,若是带上她,我更没有把握了。”
木先生耸肩,“那您就祈祷姜帛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吧。”
青雨想了想,难得露出几分犹豫。
“她便是再气恼,应该不会骂我罢。”
呼啦——
水底突然卷过一阵犹如劲风的暗流。
四周传来低低的吼声。
“真是没个消停。”木先生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却还是重重将手里的棋子拍在石榻上,“还有完没完了,这些恶气就不能安静会儿吗?”
青雨慢慢将棋子放回棋盒,神色如常。
木先生从石榻上跳下来,对着水里嚷了声:“都给我安静下来!!”
浑厚的吼声在水底掀起无数层浪,将原本涌来的暗流全部挡了回去。
这时姜帛突然感到脖子上的力量有所松动。
虽是在水下,但她仍然感到喉咙里钻进空气,窒息感犹如热浪暂时消退几分。
然而浪流冲击着她的身体,她连平衡都无法保持。
但显然天道的力量同样因这股冲击受到动摇,姜帛趁机使出神力,在水底掀起更为狂傲的波浪。
“哎哟。”木先生停下来,看向青雨,“这次的恶气还挺凶。”
青雨嘴角一提,“我在这里,他还敢上天?”
木先生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青雨细眉轻挑,嘴角噙起得意之笑。
自从木先生和青雨被单独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水下,每天不得不被迫与青雨下棋来打发时间,木先生就发现青雨这个人骨子里有一种顽皮的劲儿。
这股劲儿木先生曾在青雨小时候的画像上见过,从小受到周围所有人的宠爱和纵容,想做什么事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喜欢什么可以用最极致的方式表达出来。
就像她为了让李伯清留在宫里而将溪宁坊的铺子都买下来,喜欢姜帛遂广而告之让全矜国的百姓都知道她要封姜帛为皇后。
她的爱无比自由,却因此无比专一。
被冥河困住的这些天,他眼看青雨将冥河里的恶气一一镇住,心里不由得对自己的青鸟神感到由衷佩服。
但有时他未免觉得这样的日子太寡淡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不知多少年,他鼻头就发酸。
姜帛却不知道青雨与木先生就在离自己并不远的位置,她找到契机反制天道,便不给天道任何逆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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