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为何。”
“昨日公主落水,钟晚却在船上犹豫不决,他没有为公主赴汤蹈火的决心,如何算良配?”
“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矜帝话里藏话,姜帛如何听不出其中意味。但姜帛此人有个优点,那就是能问心无愧地说瞎话。
“是,就是这个原因。”她肯定道。
矜帝却转换神色,赫赫龙颜之下透出无比威严:“朕怎么听说你与那钟晚于年幼时曾私定终生?”
姜帛头皮一紧:“不过儿时戏言而已。”
“也就是确有其事?”
“只是戏言。”
“姜帛,你还当朕是你舅舅么?”
姜帛顿时心中一凉,舅舅何时唤过她全名,从来都是帛儿帛儿地叫,她不知道矜帝为何会将公主悔婚之事与她联系起来,但就眼下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好。
“姜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朕原以为三个帝卫之中,只有你是完全心无旁骛一心想成为帝卫的,没想到你早有异心,明知你终生不可婚配,居然还敢与他人私定终身。
如今朕好容易挑中驸马,你却因私情出手阻拦,原来你早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姜帛,亏朕宠了你这些年。”
“舅舅——”
“不要叫朕舅舅,当初朕属意你为帝卫首领,正是因为朕是你舅舅,我们是一家人,想着以你的性子。
即便靠近权利中心,也不会以权谋私。可是你呢,你三番两次引诱安平出宫,今日让她替你欺压良民,明日是不是就想让她替你包庇徇私?”
欺压良民?什么时候的事?姜帛莫名其妙,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我没这么想过,舅舅。”
“不必说了,姜帛,朕真的觉得你近来变了许多,你还记得先人的祖训么?你如今成了这样,对得起当年带我们过江的先帝吗?”
倘若姜帛原本还想替自己解释两句,那么当听到最后这句话时,姜帛的脾气可也不是好惹的,当时她就直起跪着的身板,道:
“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做过的事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祭炉里的帛书不是我放的,我与钟晚从来也没有什么竹马情谊,我仍是以前的姜帛,无非比以前多明了些事理,仅此而已。”
“你的意思朕不明事理了?”矜帝气得直喘气,“好,好,你们翅膀都硬了,欺负朕年老无力。好,你懂的道理多,朕倒要看看你懂多少道理!来人!!”
顿时老帝卫应声而入。
“属下在。”
“把姜帛给朕押去皂山阁,不抄完全部的史书不准她出来半步!”
“我不去皂山阁!”
曾经的皂山阁是供奉开国功臣的地方。
但现如今,在姜帛心里,那些书籍里记录的战争根本称不上光彩,而是赤.裸裸的侵略,川鱼国无辜丧生的十万百姓至今连个坟冢都没有。
“大胆!姜帛你是要造反吗!”
“无论舅舅怎么罚我,我绝不去皂山阁!”
“行,行,那你就给朕滚到青鸟阁去!”
青鸟阁?
那感情好。
正中下怀。
姜帛当即谢恩,连磕头的声音听起来都分外悦耳。
矜帝本还在气头上,见姜帛突然如此诚心,心里总算感觉好受了些,便让她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姜帛这一去,到了天黑还没回来,过了会儿,李宴然派去的人回来告诉她姜帛被罚去了青鸟阁。
如今入了秋,天黑得比往常早,时常会下几场大雨,此时乌云盖满天空,梧桐殿各处的窗门逐一被宫人们关上,青雨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一张姜帛临走前留下的字条。
姜帛被带走时她在院里坐着看云,回到殿内就看到了这张字条。
她一直将这张字条看到现在,那数十笔画的游走几乎被她看出了学问。
然而上面其实不过简单写了几个字:
「风大雨大,记得关窗。」
青雨唇角微微提了一下,她总觉得自从青鸟诞之后姜帛有什么地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只可惜她虽有神力,却无读心之术,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以前姜帛事无大小统统会跑去青鸟阁与青鸟倾诉,可这两日,识海中却极少能听到姜帛的声音。
以前的姜帛仿佛将一切都摊给了她,她并不在意,此刻她不知姜帛在想什么,却忽然有些好奇起来。
青雨终于将字条收了起来。
‘记得关窗。’
她不禁朝某扇窗户看去,宫人正将木撑取下来。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从那个角度,青雨看见殿外那株梧桐树顶上撑满了深深浅浅颜色的伞,四周还被姜帛用竹篾围起护栏,唯一的进口被姜帛挂上一把小锁。
虽然那锁看上去没有任何作用,但却是姜帛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别人:这树是有主人的,你们不要靠近。
青雨忍不住笑了出来。
檐下看雨的李宴然透过侧窗看到此景,对荆泉道:“你有没有觉得公主最近笑得比往常多?而且常独自一人笑?”
荆泉不以为然,“烧坏了脑子的人是容易这样的。”
李宴然瞅了她一眼,默默走开,同时质问自己:“我究竟是怎么与这么多笨蛋成为朋友的……”
这夜里,风与雨交错。
青鸟阁中仅姜帛一人,侍者离开时忘记关门,风呼呼往里吹,姜帛冻得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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