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记忆到现在,她还从没跟人睡过同一张床。
“我说不定会讲梦话。”郑亭林跟进门,目不转睛打量起这间卧室,“可能还会蹬被子……”
她这话没说完,就忍不住惊奇道:“这是你的房间?”
入目是浅蓝色的壁纸,白色木柜,双人床对面挂着整幅世界地图软布,头顶的灯被设计成星月形状,玻璃壁柜里还摆着一个毛绒绒的兔子玩偶。
一点儿也不傅令君。
然而傅令君回:“是我小时候的房间。”
郑亭林忍俊不禁:“蛮可爱的,我可以转转吗?”
傅令君无奈点头。
郑亭林好奇心顿起:“这和你在傅家的房间差别也太大了——你长大后怎么没改动?”
“是我妈妈装修设计的。”傅令君道,“她去世后就没动过了。”
郑亭林立马道:“抱歉。”
“没关系。”傅令君没有放在心上,“这里的风格我现在也挺喜欢的。”
童真趣味,但也很星辰大海。
母亲季乔没有把这装修得粉嫩,也从不把幼年的女儿打扮得公主风,总是更多的强调勇气和坚韧,她的教育理念也至今影响着傅令君。
郑亭林先去浴室洗澡,傅令君坐在书桌前,拉开了抽屉。
她已经很久没在季家过夜,曾经熟悉的卧室也被时光冲刷得模糊,母亲季乔的痕迹更是早已散去。
书桌橱柜的兔子玩偶旁放着一个被盖下的小相框。
傅令君打开玻璃柜,把它扶起,入目是绿茵草地,季乔蹲下揽着她的肩膀,笑容明亮。
幼年的她戴着一顶棒球帽,略带婴儿肥的小脸面无表情,一点不害怕地盯着镜头。
傅令君轻轻微笑,把兔子玩偶也拿了出来。
没多久,郑亭林进来:“我洗完了,你要我帮忙吗?”
季家浴室没有傅家那么全的无障碍设施,郑亭林主动提出:“还是我在外面等你?”
傅令君:“没事,你在房间里就行。”
她起身,试着不用拐杖走到了门口,郑亭林看得担忧:“你不要勉强,医生怎么说?”
“过段时间就可以开始正瘸矫正了。”傅令君答,“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关节和肌肉的功能训练。”
郑亭林唇翕动了一下,轻声:“疼吗?”
她从小对疼痛敏感,长这么大伤都没受过几回,每次看到傅令君的腿都心惊胆战。
“不痛。”傅令君轻笑了一下。
说着,她还是搀着单拐去了盥洗室,郑亭林跟去,等到她关门才回到房间。
虽然已经接受,但郑亭林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和傅家性冷淡风完全不同的装饰,她站在挂着巨幅彩色卡通世界地图的墙壁前,找到了京城和江城,又找到了南半球的沙漠。
地图并不崭新,这么多年过去,上面被人为标注的地点有些褪色。
郑亭林甚至看到地图边缘用彩笔手绘上了一个小小的太空站。
她忍俊不禁,脑海里浮现起小小的傅令君站在墙前一点点勾勒空间站的模样。
郑亭林走动起来,瞥见书桌上的相框,好奇地凑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傅令君母亲的模样,和她以为的弱柳扶风不同,女人笑容肆意,气色健康,举手投足极富魅力。
季乔女士曾经也是一名小提琴家,郑亭林忽地想起。
她盯了好一会儿,手不自觉抚摸起桌上的毛绒兔子。
毛绒兔子手感很好,郑亭林抱起它躺在了床上,身体放松下来。
维塔利的话如在耳畔,陆池佑依旧是那个陆池佑,索菲亚的专横也一点没变。
索菲亚在入学前就是京音附中副院长刘培的学生,入学后刘培对她的厚爱也显而易见,而天赋胜过她的郑亭林就是这条坦途的绊脚石。
附小的入学考核上,刘培对才华惊人的小郑亭林极尽贬低,然而其他评委的力荐却像在打他的脸。这种狭隘和挑刺,在郑亭林有惊无险进入附小后变本加厉。
郑亭林从小建立的自信第一次受到冲击。
郑清对她虽然严苛,但从未怀疑过她在小提琴上的卓越天资,坚信她会在古典乐坛大放异彩。
哪怕在集聚众多音乐神童的附小,从小被根植信念的郑亭林也对此深信不疑。
但面对国内顶尖专家的严肃批评,郑亭林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她寄宿在校内,父母不在身边,周围全是陌生的新同学,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练琴和上课,没有人能解答她的困惑。
成为音乐家几乎是京音附小所有孩子的理想,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释,他们来到了这里,就是最好的注解。
郑亭林也是如此,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将兴趣当作职业就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毫不犹豫地把小提琴家和幸福划上等号。
然而实际上,这些称谓等号的另一边只是“成功”。
小郑亭林思考过理想,思考过与音乐有关的一切,唯独没有思考过成功。
所以当结果成功变成郑清和老师们衡量价值的标杆,她的不幸也就开始了。
夺得一场小提琴比赛的冠军是成功,站上金色大厅舞台是成功,举办各地演奏会是成功,上一世的郑亭林没有辜负期待,她确实成功了,但在音乐道路上走得长远需要的却不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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