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若下旨，臣不敢不从，可是……”冯素贞蹙了眉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公主身上，别人的脂粉味，臣……不喜欢。”
别过脸垂眸错开天香的视线，冯素贞神情淡漠地望向一片漆黑的虚空，原来释怀并非她想象的那么易如反掌。
“本公主洗过澡了！”
话音刚落，天香懊丧地一跺脚，她真是要被臭驸马冷硬倔犟的脾性气昏头了！
“诶呀，不是！本公主今日未曾约见任何人，哪来的别人的脂粉味！你个猪脑子，本宫何时唤过谁妹妹！无非气你一气罢了！”
只一句，冯素贞心中的郁结，便烟消云散，可她抱着枕头出走的行为，就此像极了天大的笑话，以后岁月里，难免不被天香拿来取笑一番。
又欢喜又气恼的冯素贞依旧冷着脸，谁说只能公主气驸马，不能驸马戏公主呢。
“那么…公主摆脱侍卫的保护后，只身去了哪里呢？”
天香闻言惊愕地睁大眼睛，心酸委屈到了极点——
她竟是不信自己！
借着洒满窗纸的温柔月色，天香因不被信任而受伤的表情，被冯素贞尽收眼底。舍不得心爱的人无谓难过，她轻叹一声，放弃了要与天香一争短长的念头。
无可奈何地将天香拥在怀中，轻柔地抚摸着缠绕在指尖的柔顺发丝，冯素贞流露出的脉脉情意轻而易举地安慰了人心。
窝在心上人温暖的怀抱里，天香感受得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将心比心，不愿她为此留下点滴疑虑，天香将头倚靠在冯素贞肩上，特意解释，“本宫…去了街市看热闹，豆腐西施可以作证。”
天香待着的屋檐下就是豆腐西施的摊子，之前自己还夸她磨的豆腐又香又韧呢，她一定还记得自己。
“哦，豆腐西施啊……”冯素贞的语调拖着尾音意味深长。
“……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本公主又不喜欢其他女人。”
真是头疼，任是谁的醋都要乱吃！天香轻轻咬了她肩膀一下以示惩戒。
冯素贞缓缓点头，一副了悟的口吻，“是臣多虑了，她们毕竟不是一剑飘红那样的男子汉大丈夫。”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香踩了冯素贞的禁区，若今夜不把话说清楚，这根刺会一直扎在她心里，不时发作带来隐痛。
“你真是够了！”
“本宫只有一颗心，也只给了一个人。那个人，独一无二，天下无双。她落笔能写天下第一的锦绣文章，上马能当天下第一的戎装豪杰，是一个有着天下第一美貌但对此最不屑一顾，为了芸芸众生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女人！她那么耀眼夺目，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只是萤火，莫能与之争锋，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徒劳无益地委屈吃醋，你说她是不是猪脑子！”
羞于启齿的话被迫袒露，天香说着说着便开始咬牙切齿——她堂堂长公主殿下的面子今夜就交待在此。
“本宫给出去的这颗心，无论如何是不会收回的 ，你最好给本宫好好保管，否则……”天香烧得烫人的小脸靠在冯素贞胸前，灼人的热意透过单薄的衣裳，沁入了她清冷淡漠的心田。
“哼，本宫的甘蔗管够！”
羞赧得头发丝儿都在发烫的天香公主最后一锤定音。
神色沉静的冯素贞默默听着，带着霜色的唇角微微上翘，摇曳着清辉的墨眸中隐含着盈盈笑意。
自出使东女开以来，天香偶尔的飘忽不定已困扰冯素贞多时。她所熟知的天香公主，有着心里同时喜欢两个男子的过往。
而她无疑是一个后来者，更是一个女人。
后来者，反而居上。
天香的性子灵动洒脱，自己像白开水一般无趣，有些事，她又怎么拿得准。
公主的心，冯素贞会欣然收下，仔细保管，却也眼睛里容不下沙子，那颗心哪怕缺一个角她都承受不起。
得了天香坦率的剖白，故意惹冯素贞生气一事揭过不必再提，可她抱了被枕出走的糗事绝不能沦为各方笑柄。
“明日，公主须亲自把臣的枕头抱回去，今夜才能歇在臣身边。”羞红了脸的冯素贞如今浑身上下也只剩嘴硬。
不是公主下旨就不得不从嘛，怎么还讲起条件来了？
“哎，行行行，小意思。答应！都答应！”谁让她东方天香有错在先。
她点头允诺得越爽快，冯素贞越是不放心，特意强调道，“公主可不能麻烦杏儿。”
“好好好，现在可以陪本宫睡了吧。”
美色在前，天香笑嘻嘻地无有不允，拢着天下第一美女的纤纤细腰，将她往贵妃椅上推去。
冯素贞喜欢自己的公主无忧无虑的样子，便任由天香将自己推倒在洒满月光的枕上。
天香完全没有躺下歇息的意思，她冰凉的指尖划过冯素贞挺拔的鼻梁，停在那双泛着哑光浅白的唇瓣上。
被她热忱恣意的坦率目光凝得无处躲藏，冯素贞偏过脸垂下如鸦羽般的睫毛，不敢放胆与之对视。
“公主，你不会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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