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缓缓抬起那对被泪水润湿了的墨瞳,直面了天香的冷眸和她口中那惨淡的未来。
“臣所求便是在公主麾下任国子监祭酒一职,更求殿下不因情志所移,而消弭了对国子监祭酒履职所需资源的支持。”
即便落得孑然一身的境地,她都不曾为自己求些什么,原来,她早就将那个处境思虑好了……
“明明是我拿你没办法才对,对你施刑一事也是……”
天香苦笑着放开了她,转瞬又满眼含泪地扑进了她怀里,便是冯素贞不觉得委屈,她也替自己的驸马委屈。
委屈到泪满衣襟。
冯素贞轻抚了她因哽咽而止不住颤抖的肩,喟然长叹,将天香一时的软弱遮于伞下,不为世人所窥。
“……罢了,便按你说的办吧,我自会…保证你调用资源的权力。”
“臣…深谢公主。”
“……我不会再爱上别人。”天香的声音抖得似一片秋风中的枯叶。
“臣知道。”
舍不得对她动用甘蔗,天香攥起拳捣了她一下,“你知道就不会哭!”
“……臣只是想想……”
“不许想!”
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天香乖巧地匐在冯素贞怀里寻求安慰,心中却难平静——
一切的一切,看似并无关联,但难道不是她早早在做铺垫,才会一步步走到今日田地?
皇帝的算计是否也在她的筹谋内,天香一时分辨不清,也不愿再多想,只不过,她知道冯素贞那心忧天下的性子,想着等她身子爽利了,少不得要扳回一城。
是夜,为了抚平心中波澜,也为了表明情志不移,行动派天香公主直接自身后拥住了那个正立在桌案边翻阅《文苑英华》的人。
“驸马……”
熟知如何撩拨她的人,一边淡淡地吐息,一边将唇瓣若即若离地印在她耳垂。
只这简单的一招,冯素贞半个身子已是酥麻无力,不由地依偎进了身后那个馨香温软的怀里。
耳边呢喃的是天香哭过后略带鼻音的哑嗓,那句“大夫让你我节制些”便忍在了心里,她将书反扣在桌上,回身迎上了那对作乱的唇。
“天香,轻些……”
天色未明,归义军照常在校场上列阵操演,督军台上两人却斗得难解难分。
天香吃够了武艺不如自家驸马的苦头,连她当众自戕都拦不住。思来想去,便在前些日子央着剑哥哥教自己功夫,只为更上一层楼,最好在冯素贞恢复内力后也能制得住她。
一剑飘红正在给天香喂招,他出手迅猛,剑势凌厉,更兼轻功卓著,高大的身形飘洒敏捷,在方寸之地从容地辗转腾挪。
“你有心事。”
为了不一招挑飞天香手中的剑,一剑飘红几次手下留情。
因对义兄无条件的信任,天香面对一剑飘红时不会隐藏情绪,向来喜怒形于色,她知道自己此时心浮气躁,这剑不如不练,便急攻了几招后,收了剑势退至一旁休息。
一剑飘红并不多问,沉默如山,天香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给他听。
天香脑海中不时闪回昨日那段雪中对谈,明明是为了激冯素贞自私些,为自身多打算些,结果却将二人的心伤了个千疮百孔。
经过一夜缠绵,她仍忍不住心头火起,难道自己真有负心薄幸之名?
虽是她先开口诘问,但臭驸马怎么可以认真去想她二人恩断情绝的那一天!
余光瞥到一剑飘红紧抿的唇角,锐利的眉峰,转念回忆起破庙里的不辞而别,天香喉间蓦地一哽,满腹怨言淤在腹中,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时至今日,一剑飘红仍踽踽独行于世,很难说不是拜她所赐……
“一点小事,无须挂怀,剑哥哥,我们再来过!”
天香挽起一个剑花,再度攻了上去,将措手不及的一剑飘红击退两步。
待冯素贞身体康复,恢复内力,便任由剑哥哥离去,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天香暗暗祈盼,望他,早日挣脱自己这桎梏……
将军府邸,面皮薄的驸马爷面临了一场更大的危机。
易佰发拎着药箱照例来为冯素贞更换绷带,左等右等不见杏儿召唤,她在大汗麾下那也是有身份有脾气的,哪里受过如此没有任何交待的怠慢。
“冯先生,该换药了。”她不堪长久地等待,上前叩了叩门。
杏儿半天脱不了身,见她主动过来,在里面欣喜地扬声回道,“请进!快来,为驸马换药!”
“杏儿!”冯素贞低低的一声轻呼,似有嗔怪之意。
“驸马,你这样拉着我,让旁人看到,可不太好。”杏儿冲推门进来的人努努嘴,终于从她手中扯回自己衣袖,掩唇笑道,“你的伤不好好处置,公主知道了也会降罪于我,驸马怎么忍心牵累无辜的人。”
冯素贞被她两句话堵得无言以对,暗道,这伶牙俐齿的丫头,天香平日里是怎么与她斗智斗勇的?又忆起当年她跑出去为自己找治男人病的药……不禁扶额一叹。
说到底,与天香一样,是个不听话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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