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银簪,不是什么名贵的首饰,是她们那时候去焚渡山住在平燕州那段时间时,她偷偷买的。当时没有送给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想起来。
因为没有什么契机,也没有什么由头,正巧生辰那日,她站在铜镜前穿衣,在篦匣里看见那根银簪,所以顺手就带在了身上。
如果不是师泱让她替她挽发,她大概还是不会拿出来。
所以,一切都不过是某一刻的念头罢了,没有刻意,也没有缘由,正巧是她要挽发,仅此而已。
卫若漓将臂弯里的披风展开来,轻轻盖在师泱身上,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她。
她其实很怀念那时候在平燕州的日子,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只有她们两个人,清晨赶集买菜,亲自烧火做饭,洗碗洗衣,天黑了就爬到屋顶上看月亮看星星。
没有恩怨,也没有仇恨,她们拥有的,只有那片天和那片地,还有彼此。
殿门外,钟怀珍撑伞停在那里,她看着远处廊庑下的两道身影,看着卫若漓那眼里的珍视,那小心翼翼为眼前人盖披风的温柔,只一瞬间,她忽然连站在这里的勇气也没有。
师泱睡得不安稳,猛地一下惊醒过来。
她满头是汗,像是被水呛到,猛烈地咳嗽了下,连忙惊声大喊道:“阿漓,有水——”
卫若漓被她吓到,连忙抓住她的双臂,喊她:“师泱!”
师泱愣怔在那里,一时之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做了个噩梦,梦到她和阿漓去兕匣山,她们正往前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很深的裂缝,裂缝里洪水滔天,她眼睁睁看着阿漓在她眼前掉进了那道裂缝之中。
师泱神情有些恍惚,只盯着卫若漓眼睛一眨不眨,卫若漓看出来,师泱吓到了,忙抓住她的手,安抚她问道:“怎么了,师泱?”
师泱脱口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掉进了深渊里,我怎么喊怎么叫,也没有人来帮我。”说着说着,眼眶忽然酸涩,她伸开手掌,环住卫若漓的脖颈,整个人趴在她的怀里,浑身颤抖。
卫若漓猝不及防,感受到怀里扑进来的人。
明明晚膳时候,她们还闹了不愉快。
也顾不得什么,卫若漓伸手去拍她的背,温声说:“只是个噩梦,醒了就好了。”
钟怀珍走了过去,她走到廊庑下,低头看着地上的两人,淡声轻喊:“陛下……”
师泱这才返过神来,她仰头,看着眼前站着的钟怀珍,又看了看身旁的卫若漓。
卫若漓放开了师泱,脸上刚刚的担忧与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张冷冰冰的脸。
“皇后有何事么?”卫若漓淡声问道。
钟怀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收起心底的失落,脸上努力保持着她的温婉与平静,她笑着道:“许久没有见到陛下,臣妾想念你了。”
她说着,伸手去捧卫若漓的脸庞,指尖在她眼尾轻蹭,温声说:“这些时日,臣妾身子抱恙,没有时间来照料陛下,陛下似乎清减了些。”
卫若漓微蹙眉,她伸手去拉怀珍的手,她们之前,并未这样靠近过。
“皇后身子不好,就不用操心朕了。药用了么,外面雨大风大,秋芸,送皇后回宫吧。”
“不必了,今日臣妾来,是要服侍陛下就寝的。”钟怀珍笑着拒绝她,而后从秋芸手里接过披风,披了在卫若漓的身上,而后捧住她的脸庞,垫脚就仰头碰触她的唇瓣,只亲亲一下,并未深入,她笑着问她,“阿漓难道不想我么?”
卫若漓彻底顿愕住,似是没有想到怀珍竟然会当着师泱的面,与她做亲近之举。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师泱,却见她依旧坐靠在地上,仰头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带着空洞的呆滞与怔愣。
不知怎么的,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怀珍继续伸手去理她的屏风,恍若无人地这才看向地上的师泱,她居高临下站在那儿,不卑不亢地笑称:“公主如今既为状元郎李大人的妻子,婚期将近,公主也当为了李大人保养好身子才是。不过,既为旧相识,公主住在宫里,倒也无妨碍。只是此刻雨下得大了,秋芸,送公主回璇玑殿歇息,倘若冻坏了,我拿你是问。”
秋芸忙应声说是,上来就要去搀师泱,师泱像是失去了血肉,没有灵魂的躯壳,任由着身边的人扶她起来,由春喊了她一声,她也仿若未闻。
秋芸:“去拿伞来,要大伞。”
片刻之后,有人拿了伞过来。秋芸撑着伞要送师泱离开,由春瞪了她一眼,不许她碰师泱,她用余光瞥了眼一旁不动声色的卫若漓,扶住公主便冒雨往外走。
卫若漓站在那里,看着师泱落寞的背影,她一句话也没有,眼睛里黯淡无光,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她紧紧攥了攥手心,压住心底深处那一抹心痛。
钟怀珍扶着卫若漓要进殿,进了内殿,卫若漓站在窗前,身后钟怀珍去点床榻旁的烛灯,昏暗的房间里逐渐亮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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