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绶解释到这里的时候，赢甚也很不理解。
“如果鬼魂自行善道，又为什么会招惹到追随而来的恶念之灵？”
“成为鬼仙便会吃恶鬼，或者吞怨灵，这是成为鬼仙的代价。吃了恶鬼成为鬼仙，其副作用就是被追随，这也是代价。即使它们自身善道，吃恶鬼的副作用也是存在的。”
筱绶的解释让赢甚有点无言。
“看来行善艰难，惩恶还会产生后患，那恶鬼被吃掉又有什么意义，行善不是更没意义了？”
“从来不都是做好事却被践踏，干坏事却轻而易举吗？善恶只在一念，但是善念有多少又被温柔对待了呢？你也别忘记，吞恶鬼吃怨灵也是大逆不道的，恶鬼害人也是要遭报应的，这个世间的界限很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
筱绶说得很尖锐，也听得让赢甚格外不舒服。
“如果林绵绵重新成为鬼仙，那她就要终日与恶鬼相搏，还不一定都能度化，横竖她都是亏的。”
“那要看她怎样做的，鬼仙也有一套自己的晋阶之道，如果晋阶得没有问题，那她就不再有烦扰，或许还能自然的往生。”
听完筱绶的话，赢甚的内心复杂。
她也知道，任何事都有它的渊源，善恶也是一念之差。然而活着却也是这样难过，她不希望林绵绵成为鬼仙，也想她摆脱万尸衣的诅咒。然而追究其的根本却又是这样繁琐，而且多的是顾虑，赢甚无话可说。
“恶念之灵可以由第三方来度化吗？”
“可以，但是也比较麻烦，追随来的越多越麻烦，最好是不要引火烧身。”
筱绶依然很平静。
赢甚看着她，她的目光炯炯。
“有几成的概率可以让林绵绵成功的摆脱它们的纠缠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百万分之一，首先她必须有勇气和运气、天时地利人和。”
赢甚在知道这些以后，她的内心还是多少有些期许的，只要有百万分之一，她也想要林绵绵不放弃。
筱绶若有所思的试探着她。
“你对不曾有交集的人都这么慈悲吗？”
赢甚见小绶这样问，她的眸中映着筱绶的模样，筱绶看到她的眼瞳很美，与赢仙如同一块镜子勾勒出来，无法比拟。
“我并不慈悲，也不度化苍生，只是觉得至少对于未曾有交集的人也应当抱有善意罢了。”
“善意是好的，切记不要泛滥了，恶人对善意轻蔑，魔鬼吃掉善意。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内心的一方净土。”
筱绶初见赢甚的时候她就被赢甚的容貌惊叹，因为赢甚长得太像赢仙，就如同少女时期的她，只是没有太多成熟的棱角，更多的是少年的赤子之心。其实赢仙是大御姐，赢甚却是少女，她们本无交集，却就连慈悲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雕刻的。这让筱绶对赢甚也难以忘记，只是她恐自己把赢甚当成赢仙的影子，所以她对于赢甚也有压抑着一份自己的感情。她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到底属于谁的，所以也保持距离。
但是筱绶也知道自己的作风不好。
她相比赢仙爱她更爱自己，无论如何都未曾放弃拼命的活着，也总是只贪图自己享乐。
她太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所以也不打算爱上谁，只是慈悲的赢甚太像赢仙，她反而很想站在她的前面守护她。慈悲之心总有利弊，但是如果被尖锐的残忍刺到，慈悲就没意义了。
赢甚追求善道，同青龙帮所有的胞兄胞妹都会对众生抱有善心和宽宏，这是她的道。这和筱绶追求的生道不同，筱绶一心求生，是非道德伦理与她无关，只是她不会害别人，也不会让别人害她。
默默的想着，筱绶便叹息。
“至于百鬼之主，即使是我无不知晓的也不曾见过她，赢仙也从没有透露过任何消息给我，所以我帮不得你。但是八岐大蛇那次骑在它头顶的也未必是百鬼之主本人，毕竟百鬼之主太过神秘。”
“好的，了解了。”
和筱绶大概聊得差不多，赢甚也就准备离开，筱绶隐约的有些担心赢甚会受到牵连，然后忍不住提醒她一句。
“你要知道，追究百鬼之主是谁其实本就没有意义了，如今灵气复生，或许未来妖气和魔气也都会出现，将来会怎样不好说。总之，你要保重，有的事别再追究，要准备应该做的事。”
赢甚感觉到筱绶对她的担心，筱绶的意思其实也很明显，她想让赢甚放弃追究百鬼之主是谁，虽然说这样做无疑是残忍的。但是，如果必要的话，她会和赢甚站在统一阵线的。
“我明白，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再找你。”
赢甚微笑道谢然后温柔交代道，接着筱绶目送她离开，眼见着赢甚越走越远，筱绶的内心五味杂陈。在赢甚离开不久，筱绶便把整座洋房的灯全都关闭，然后引出来中宫斋的天行梯，她周围的景物全都转换，全一一变成漫天的阴沉晦暗以及幽深的苍穹。
进入中宫斋的大殿，大殿内的僵尸与游魂依然在漫无目的工作，筱绶一挥手他们便四散开来。
筱绶从大殿进入到自己的厢房，她的厢房非常的辽阔宽敞，辉煌迤逦，只是气氛中满载的都是百年的寂寞与沧桑。筱绶来到厢房不久，她便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
在她身边所摆放的胭脂水粉略微跳动，如同有生命般的蹦到眼前，筱绶却也毫无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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