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担心他。
宋渊心道放屁,又忽然担心面前两人误会他和顾连召的关系,颇有些坐立难安。
他尚能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重生的,另一个比他想起来还要早,更能记住上一世他与顾连召的关系了。
他这辈子同顾连召清清白白,明明没有做贼,却还是心虚得想要掩盖掩盖。
于是待两人落座后,只听得面前的天子悠悠开口:“昭和,既然你的姻缘有着落了,那朕寻思着自己也该娶妻了。”
话音刚落,殿中辟嚓一声脆响。
李言兮还没来得及思索为何说宋若烟缘有着落了,又为何皇上会蓦然提到要娶妻,便下意识地闻声看去。
只见站在皇上身侧的人把手中的瓷瓶捏得粉碎,他手中鲜血直流,瓷瓶的碎片扎进了血肉里,纤长白皙的手指一片猩红,显得十分刺目。
不过只看了一眼,宋若便抬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李言兮想了想刚才那画面,并不觉得有多恐怖,毕竟那瓷片是扎在顾连召身上,而不是宋若身上。
再者她与顾连召有仇,隔着国仇血恨,隔着死于非命的京城十万百姓尸身。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那瓷片上有毒,叫他直接死了才好。
她实在算不上个心软之人。
不过她喜欢宋若这样捂住她的眼睛,这样会让她觉得很安心,她知道宋若是在护着她。
一片黑暗中,她听见少年帝王惊得有些哑意的声音:“顾连召,你发什么疯?”
几秒钟后殿中一片沉静,宋渊继续道:“你还杵在这里做甚,你手废了事小,吓到了丞相家的二小姐事大。”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是听声音,李言兮能想像出皇上那张黑沉沉的脸。
半响,仍旧不见有动静,接着是布的的撕扯声,一顿窸窸窣窣后,捂着李言兮的手放了下来。
李言兮往顾连召那瞧了一眼,只见他的衣袍撕去一角,薄布虚虚包扎在手上,掩去了玻璃碎片与血淋淋的伤口。
玻璃仍旧嵌在肉里,顾连召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他立在皇上身侧,垂下眼,脸上一贯带着的笑意淡了些。
那一刻,李言兮溘然明白了什么,她好像知道顾连召为何一定要留在宫中了。
上一世,他灭了大宋,却把自己的心给输了。
他爱上宋渊了。
一寸相思一寸灰,李言兮太懂感情这东西有多啃骨噬心了。
于是她弯了弯唇,温和道:“皇上刚才可是说要娶妻?”
她抬了抬眸,看见顾连召把目光落在宋渊身上,手指紧捏着自己的骨节。
宋渊皱了一下眉,把余光从那简单包扎的伤口上移开,这才真正听进了李言兮的话,立马散漫地笑了笑,“没错,大宋后宫亏空许久了,文武百官都催着呢。”
其实这笑意多少有点虚假,尽管不太想承认,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只被瓷瓶碎片扎得血淋淋的手。
一定很疼,宋渊想。
他实在没办法阻止自己这些乱糟糟的想法,于是便由着去了。
宋渊想,若是上辈子他看到顾连召被划了一道口子会怎么样呢。
他好像模模糊糊有个印象,某一年他的生辰,顾连召给他做菜时用刀伤了手。
只是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却把当时的他给急坏了,忙给他上药、包扎,从此以后再没舍得让他进炊房。
那个时候他也会像现在一样冒出一堆想法。
那个时候宋渊心想要是伤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后来,冰冷刺骨的风刮着北门,他垂眼看到了敌方的将领,明明长了一张同他家凌夫人一样的脸,却冷漠地差人对京城百姓进行杀戮。
那一日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十分的刺鼻,说来也奇怪,宋渊明明浑身的伤,甚至手上的伤重得连剑都拿不稳,可那些伤却都没有心口处那么痛。
他感觉心脏上似乎扎了无数根猝了毒的针,直扎得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顾连召灭了他的国,杀了他的百姓,利用了他整整七年。
宋渊一面想着这些东西,一面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着李家二小姐说话。
只见面前的人笑得温和,问道:“不知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宋渊再没管顾连召的伤,他把目光落于李言兮身上,将口中那句还未遇到过,孤不知咽了下去,想了想,到嘴边变成了:“性子烈一点的,话多些的。”
和顾连召完全相反。
余光重新落在了顾连召身上,他看见对方拢了拢受伤的那只手,几乎快攥成了拳。
玻璃碎片扎得更深了,看着似乎要把手心给穿透,血通过布料渗了出来。
宋渊收回目光,藏在袖子里的手微蜷了一下。
宋渊对自己道,孤不是爱他,孤只是已经习惯心疼他。
他笑了一下,朝着李言兮说道:“若是遇着了这种姑娘,记得帮孤留意留意。”
李言兮顿了顿,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她蓦然发现,帝王的笑有几分勉强。
难过的不只是顾连召一个。
那一刹时,李言兮攸忽生出些滋味,她觉得宋渊很可怜。
他爱上顾连召像是本能,只要相遇,他们就会一直纠缠在一起。
可是这辈子他们又永远不会变得像上一世那样,宋渊会违背自己的本能将顾连召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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