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解释倒是不错,悦禾脸上虽带着笑,却看不出她有过分的欢喜,当然,也看不出厌恶。
“明知我的病情,夫人还甘愿嫁于我,婚后承蒙夫人不嫌弃,愿为我洗手作羹汤,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故我便想在有生之年,让夫人能够开心些。”时卿顿了一下,又道:“家父在世时,也常夸赞家母,她听了都很是受用,难道夫人不喜?”
天真的目光中带着真挚,又掺杂一丝懵懂,这些情绪,都难以跟神秘的庄主联想到一起,可悦禾又看得真切。
“没人能拒绝赞美的话。”
时卿顿时喜笑颜开,“那我每日都说给夫人听。”
悦禾抿嘴轻笑,带着几分羞态,“好。”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因时卿风寒未好,身子尚虚,故悦禾也不便再打扰她歇息。
在悦禾转身踏出房门后,原本还笑得分外开心的二人,脸上的笑容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
行至一段,待四下无人时,司音开口道:“殿下,好生奇怪呀。”
“奇怪什么?”
“明明庄主起初最关心的是殿下易容成老庄主的模样,现下竟夸赞起了殿下,别的反倒是只字不提。”司音思索片刻,“难不成真如她所说,是想真心待殿下,故不计前嫌?”
她二人交谈时,司音一直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时卿的举动,那道眼神是做不得假的,若真是那样的话,那时卿可太蠢了。
悦禾扭头看向司音,也明白她是被那道眼神所误导了,“你的疑惑是对的,但后面却错了。”
“请殿下赐教。”
“有时候眼睛能看到的东西,不一定为真。”
司音皱起了眉,“殿下是说,庄主是故意如此,实则是在试探殿下?”
“试探倒也未必,但本宫能肯定,她并不信任本宫。”
不管是有意或无意,那碗翡翠煲,时卿都躲开了。
悦禾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加深,“有趣,真是有趣。”
司音不再言语,单从这句话里,她便能笃定,殿下开始正视时卿了。
不光是悦禾,时卿也在复盘这场看似交流,实则各怀心思的交锋,想得入迷时,只觉手中略微有些湿润,再细瞧那手帕,上面还沾着些许粥渍,她的脸上隐隐带着不悦,将它随手一抛,扔了出去。
屏风后的曦月虽趴在榻上,但这二人的交谈,她是听得清清楚楚,虽看不见,可也能想象出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故即便疼得死去活来,嘴上还是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主子竟也会说些哄人开心的话。”
“看来悦禾公主是将主子迷倒了,竟三番两次让主子动了恻隐之心。”
时卿虽一直否认对悦禾有意,可问及缘由时,却避之不答,故曦月只当她是碍于面子不愿承认,她继续道:“不过倒也是,如主子所言,英雄难过美人关,主子既不输英雄,又是美人,被美人迷住,也合情合理。”
时卿本不想搭理她,可这厮却越来越起劲,若不阻止,也不知还会说些什么荒唐话来,便轻斥道:“板子还没吃够?想再多挨几板子?”
曦月撇着嘴,不免委屈道:“也不看看我是因谁挨的板子,现下竟这般苛责我。”
“..”
时卿扶额,也不能再说她些什么,“是我的不是,这几日你且好生养伤,明日我要去禁地一趟,你便不必跟着了。”
曦月闻之,当即变得严肃起来,也不顾疼痛,撑着身子看向时卿的方向。
听她继续道:“若她明日来寻我,你便命人领她去禁地。”
“可..”曦月脸色微变,“可是禁地唯有庄主方能进去,外人不得踏入半步。”
“外人?”时卿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她现下已非外人,不是吗?”
时卿的心思让曦月捉摸不透,早年间也曾有不知死活的东西觊觎云兮山庄,派出了不少人踏足。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故也有了不少的传言,云兮山乃险恶之地,凡踏足便是九死一生。
可他们都不知道,云兮山最危险的地方,不是什么上山之路,而是山庄的禁地。毕竟蛇虫虽毒,也能凭人力斩杀,或用药物抵挡,机关更是可破。但云兮山庄的禁地,除庄主外,却是无人敢踏足半步。
除去那条禁令外,更多的是惜命,因为一旦进去,那可是要死人的。
“主子说得是。”
翌日,晌午。
悦禾带着翡翠煲去了茗羽楼,却得知时卿不在屋里,曦月见其一番好意,不忍辜负,便命一丫鬟带其去寻时卿。
那丫鬟带着二人穿过了大半个内城,又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方抵达,“夫人,临风崖到了。”
悦禾抬眼,见石壁上刻着三个大字——临风崖,目光一路往下,左侧边缘也有一行小字,用朱砂涂染,十分醒目。
“擅自踏入者死?”司音的语气中带着不悦,又瞪向那丫鬟,是恨不得拧下她的脑袋,昨日戏弄她们就罢了,今日还敢将如此。
司音斥道:“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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