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起落、悲声阵阵中,她在石台旁等来了严今期。
不知为何,如果是几日前的她,她必然会急切地上前——无论是否真的能碰到她,她都会希望靠近查看她一番。
可是此时此刻的梁知追,脚底仿佛千斤重,被牢牢地坠在地上,再也挪不动了。
……
“你还在等什么?”
过显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没有发现,自己找不到投胎的路吗?”
“……我是来接你的,却不是接你去投胎。”
“‘滞留’在世间……我们称之为‘滞留者’。”
“川原欢迎你。”
……
过显茗:“在此之前,你需要消除你在俗世的人事记忆。同时,新城人多半会给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或许是以此象征一个新的开始。或引诗句,或引志趣,或用原名——不过,用原名的极少就是了。你要取什么呢?”
梁知追想了一会。
她想到了那面不知去向的小铜镜——“朝夕如今会,岁岁可知期。”
大概已经不知道被今期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过显茗又催问了一遍。
梁知追惜字如金地答道:“梁知会。”
过显茗:“有两个字相同呢。”
梁知追:“是。”
明明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她都觉得自己不会再碰上那个人了。可是冥冥之中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意识,却似乎还冒着一丝隐秘的希冀。
——万一呢?
都有两个字一样了,她总会认出我吧。
梁知追看着“梁知会”三个字被录入一方小小的金属,然后被过显茗戴上了她的手腕。
她喜欢这个名字。
梁知会从此是一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独立的个体。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规定女子不能入仕,她会把自己上一世所求而不得的东西,全部依靠自己的手段拿到。
“梁知会”这个名字最初为人所知,只是因为是过显茗部长的学生,人们饭后议论则已,本该论过就忘。
可没过多久,实习生“梁知会”的名头就因在实践执行任务中崭露头角,以炎气精纯之说而一炮打响。一年后转正,便在第一季度毫无悬念地荣获了业绩第一的评判——尽管更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是这位小年轻“违规第一”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荣耀”。
每次梁知会打开终端,旁边若是站着不小心瞥到的人,都会被她首页上闪闪发光的一大排五角星和同样闪瞎人眼的一大排刺目红点弄得一时无话可说。
终端似乎在震动。
震了半柱香,好不容消停了,片刻后又开始更加剧烈地震动,大有要将她的手震断的意思。
梁知会在这种“被震断手”的恐惧中猛地一挣,睁开双眼,被房间里熟悉的花白天花板映了满眼。
她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透了,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眼里是彻底的空白。
这个几乎一年半没做过梦的人,刚刚渡完了一场名为“一生”的人世大梦。
梁知会微微动了一下,感受到了来自身下熟悉床榻的无声的慰藉——这里是她在新城的小房间,她的一个勉强算作“家”的地方。
手旁的终端还在震动,震动幅度分明没有梦中那么大,不知为何会带给她那样大的恐惧。
她抬起手腕,看到了终端上99+的信息与通讯请求。
梁知会头有些发晕胀痛。
她滑动了两下屏幕,发现最早的一条是在两天前——
发信人*过显茗*:你白老师把你送回来的,严大夫那边我和她说了,她在考虑要不要进川原。睡醒可以来找我一趟。
梁知会据此判断,觉得自己大概睡了一天多——或许断断续续快两天。
她像个没上油的机械,行动迟缓地爬了起来,有些失神地在床边坐了一会,看向桌角一个沾灰的箱子。
那是她装一些基本日用品的箱子,比如一些常用药。
梁知会把箱子拖出来,一通乱翻,把原本就“神似狗窝”的小屋变成了“就是狗窝”。
咳嗽药,感冒药,发热药,跌打止痛药……无一例外,要么是液体药,要么是外用外敷药。
没有一盒是固体。
她梁知会不怕火,不怕水,不怕利器——怕固体小药片。
梁知会自嘲地嗤笑一声,放松地往后倚靠,躺在一堆板凳杂物之间。
你果然不是被烧死的。
人家都当面认出你了,你还在嘴硬什么呢?
还有理有据地拿着一个“死因”的硬理由不放,梁知会什么时候这样死脑筋了?
到底是脑子一时没能转得过来,还是她潜意识里就是在自欺欺人?
“真蠢啊,梁知会。”
她慢腾腾地起身,随手往肩上搭了件衣服,留下满地狼藉,什么都不带,就径直出门去了。
进川原大楼后,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打量她。
梁知会目不斜视地进了电梯,想也不想地按了25——压根就没考虑过去按标着“部长办公室”的“35”。
到了传送区,依旧是见惯不怪的工作人员:“您好,任务传送吗?”
“嗯。”梁知会站上一个传送台,等待输入信息。
“咦?这个……抱歉,梁执事稍等。”
工作人员转头叫来了另一个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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