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大别墅以后,她常常听到争吵,其实也不算争吵,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周叔叔一个人在大声说话。
她每次都期待着妈妈能做出什么反抗,能带着她逃离这里。她可以不要每天十块钱,她可以一天只吃一片吐司,她可以喝自来水,她可以只睡猫窝……
只要能离开这里。
可妈妈每次都沉默,每次。
小泥巴有家了,不用再和她一起挨饿受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只是从今往后,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喜欢了。
周一一大早,林少安抓着一捧零散的七块五毛钱,一路不停歇地跑向大马路。
她觉得这些钱应该够打车了,她想和容倾多说几句话,想告诉她小泥巴走了,想告诉她她已经不喜欢妈妈了,甚至想把她不能对老师说的秘密都告诉她……
她在想她。
只是她还小,还不知道这就是想念。
她尽力想跑得很快,可冬天的厚衣服让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得很不灵便,四肢完全迈开都很吃力,她脚下一滑,一下子扑倒在地,还随着些许结冰的地面滑出去小半米远。
零碎的硬币撒了一路,滚到了一旁的下水道里,她整个人都呆住了,顾不着手掌的擦伤,也顾不着膝盖撞在地上的那一刻有多疼。
她听见硬币扑通扑通掉进水里的声音,呆了很久才捡起面前剩下的纸币和硬币,坐在雪地里数了三遍,很久都没有起身。
她存了那么久。饿着肚子,存了那么久。
她以为终于可以见到容倾了。
可是……
三块五毛钱,不够打车了吧。
她忽然觉得身上的伤很疼很疼,疼得她必须大声哭一会儿,可她一直忍着。她知道即便她哭得很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抱住她。
况且天寒地冻,冷寂空巷,哪里又有人会听到远方孩子的悲鸣。
第5章
清欢市中心大厦12楼,清源律所的工位上还稀稀疏疏坐着几个人,几杯咖啡经过一个通宵已经凉透了,键盘敲击的声响仍然此起彼伏。
电梯铃一响,一个女人风似的冲了进来。打着电话,高跟鞋踏着急促,黑发绾得一丝不苟,眼镜下蕴藏着冷厉的刀剑,刻薄的唇轻轻一挑都是硝烟气息。
几排办公桌里钓鱼的脑袋向日葵似的向她看去,困意一扫而光。
“标点符号!标点符号!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行文格式上的问题还要我来教你吗?!”
这个风一样的女人是他们的上级律师明理,人如其名,明智又理性,就是脾气暴躁了些。
明理冲进办公室,没有一刻停留,在场人纷纷被提了个醒,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手头的文书,或交头接耳地猜测是谁惹毛了明理。
只有容倾面不改色心不跳,全程没有抬头,十指持续在键盘上利落敲击。
她不关心这些,毕竟只要是她经手过的文书,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低级错误。
尽管律所对执业律师没有打卡要求,这种情况下也没人敢堂而皇之地走,生怕再撞到明理的枪口上。况且在这批工位上坐的也都是刚刚拿到执业证不久的初级律师,基本还在上级律师的带领下做一些协办工作。
依然只有容倾是个特例,通宵到现在终于把手头的文书收了尾,邮件一发出就“啪”一声关了电脑。
看了眼手表正好七点,也不管明理是不是正在气头上,直接收了电脑出了律所。
那几个刚刚清醒的脑袋,又向日葵般的朝她那潇洒的背影看去,看清是谁这么大胆后,便没有丝毫惊讶的纷纷低下了头。
容倾嘛,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新来的律师助理正好送文件过来,看见容倾潇潇洒洒离开的背影,不禁默默感叹其大胆,越发心生好奇,就偷摸问了句身边的律师:
“刚刚出去那个姐姐是谁啊?”
“容倾啊。你别管谁都叫姐姐,别看她样子老练,其实是我们同批律师里年龄最小的,不过专业能力倒也是最强的。八零后呢!哦对了,83的,跟你一年的呢!你两本科应该是同届,你不认识她?”
助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是法大毕业的……等等!她二十二岁就拿到执业证了?咱们清源不是只招硕士嘛?”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块区域的工位坐的都是初级律师,而按照法律规定,通过司法考试取得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后,至少要实习满一年才可以申请执业,这么算下来,二十二岁也太年轻了些。
“人家大四就在这实习了,硕士是在英国读的,学制就一年。能力强可不是干啥都顺顺利利嘛!这个女人的工作效率,就是抱着从鸡蛋里挑骨头的心也说不出她一二疏漏,不得不服!”
助理听得佩服不已:“难怪明律进来她头都不带抬的……”
“不是吧,你都来律所三天了,一点八卦不知道啊?明律师是她姐啊,别问我为啥不是一个姓,这个问题我已经被问过一万次了,我也不知道为啥。”
“明律师是她姐?那明宪初不就是……”
另一旁的律师嘬了口咖啡,冷不丁抢答:
“他妈。”
新律助神情一滞,吞咽一口。
此时的容倾,正加速油门想赶往那个熟悉的车站,看了眼手表,七点二十八分。觉得来不及,干脆停在了第一小学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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