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于她来说，可能也是解脱，可对在意她的人来说都过于残忍。
她们甚至连去血海引她魂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换骨血的特殊性，几乎在死去的瞬间，她们两人的轮回路都丧失了。
这一埋，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静姝不敢让她们入葬。
沈音从未想过沈月华走的居然会这样突然，分明她们刚刚和解，下一刻就要她面对两具冰冷的尸体。
静姝无法唤醒她们，沈音也没有办法唤醒她们。
冰冷的尸体，停止的呼吸都在告诉她们，沈月华和风灵鸢真的死了。
她还未找到话来劝慰静姝，沈君兰就到了。
沈君兰为了搭救柳灵心已经废了许多神力，人有几分虚弱，玉凝笙扶着她到了倚狐身边，她抬手紧紧地握住了倚狐的手腕：“帮我，把她们的魂引出来！”
“你说什么？”静殊站了起来，神情激动不已。
她们都知道沈月华和风灵鸢没有来世，可沈君兰居然说要给她们引魂，有了魂魄，也就有了来世。
沈君兰掐着倚狐的力气在加重，她面色一片愁苦，唇色微微泛白，她没有理会静殊，只是看着倚狐：“还来得及！”
可她面色看上去很差。
玉凝笙神情也很严重，沈君兰的情况应当是不太好的，倚狐张开口的，还没说出话，就被静殊打断：“沈姑娘，你要是能给月华和鸢儿轮回转世的机会，静殊必定倾尽全力报答姑娘！”
可沈君兰若是要报答，她也不会在这里了。
沈君兰的心中是没有利益交换的，她只是想救她们，所以她救完柳灵心就赶了过来。
她过来时，绿蕊问了她一句：“沈君兰，你到底还要救多少人？”
“下辈子的人真的还是这个人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她是佛莲，好像从降世开始就注定了会因救世而死，她以前也走过错路，但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次，于她而言，一群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她会想要给因万仙木枉死的人轮回，也会想要给沈月华和风灵鸢一个轮回。
她并不需要静殊的感激，也不是因为她们是玉凝笙在意的人，对她来说，她们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沈君兰只是在做一朵佛莲该做的事，也或许者可以说她是在做让她自己心安的事。
她也不知道轮回后的人还是不是那个人，可如果不轮回，她们真的没有机会了，遗憾那么多，总需要弥补的可能。
沈君兰推开了拦在她跟前的绿蕊：“我想给她们一个机会。”
“那谁给你机会呢？玉凝笙你想守寡吗？你倒是拦着她啊！”
玉凝笙没有绿蕊那般偏激，虽然她年纪不大，可她心性比绿蕊更为成熟，她扶着沈君兰淡淡道：“君姐姐想做的所有事，笙笙都会支持她的。”
她自己找的姑娘心中是懂她的，这是种灵魂的契合。
也因玉凝笙的支持，她此刻才能站在这里。
柳灵心伤的太重了，救她几乎耗尽了沈君兰的神力，她需要倚狐的神力帮她取魂和聚魂，她们的魂融尽了骨血，引出以后不能聚魂也无□□回的。
渡魂原本是佛莲的天赋本领，可她太虚弱了，她需要借用倚狐的力量。
再晚，那魂就越发难引了。
倚狐自然不会推拒的，躺着这里的两个人是她师尊师娘，虽然她和沈月华感情没有那么亲密，可她们未曾亏待过她，更何况她们于沈音而言都很重要。
在这里和她们关系最为浅薄的，反而是这个最拼命的沈君兰。
“沈君兰，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份上？你就算不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有办法替她们聚魂。”
沈君兰双手掐着指诀，一缕缕魂魄从沈月华和风灵鸢体内飘了出来，散开的魂魄随着沈君兰的动作一点点聚起，只是随着魂越聚越多，沈君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倚狐加重了给沈君兰度过去的神力，忽听到沈君兰回答她的话：“什么时候，佛莲救人都需要理由了。”
这是她的职责，可她完全可以不必坚守的。
最要紧的是自己命不是么，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很不值得不是么？
沈君兰掐着指诀的手慢了下来，指骨都有些颤意，随着掐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她眼眸的光越来越黯淡，漂亮的青丝间，竟是有些开始变白。
“沈君兰！”倚狐有些着急地喊了声沈君兰。
沈君兰没有停下来，她一边继续掐诀，一边发出沉闷的咳嗽声：“咳咳咳……”
她咳出的气息很是低闷，裹着些淡淡的血腥味。
下一刻，倚狐就在她唇边看见了血。
她以为书中的沈君兰和她遇见的沈君兰已经不大一样了，可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她一直都在济世救人，虽然有时她看着冷淡了些，可她一直在搭救别人。
佛莲是她的血脉，可也不是她的任务，她没必要做到这份上的。
倚狐觉得她好像变了，以前的她甚至会因为素未谋面的姑娘，一声声哀求沈音搭救她们，只因同情她们被枯木引进了阵法，可现在她的血好像冷了些，面对搭救师尊师娘灵魂的沈君兰，她居然没有感激涕零，而是在问为什么。
她融进了这个世界，心却像是裹了起来，小到只住得下小部分人，也不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牺牲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将神性给了沈音的缘故，可她甚至对沈月华和风灵鸢的死，提不起太多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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