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恬坐在汽车后排，指了指脚边的几个包裹，对身边的人道。
唐灼然点点头，“知道，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前排的司机趁着系安全带的功夫，偏过头扫了一眼地上物品。
经过与疗养院那边的交涉，对方同意让一名亲友陪着她去疗养院，把她送进房间，安置妥当了再出来。因为谢芷恬有随身空间，所以理所应当地担任了这个角色。
她不确定携带的物品是否会在进入疗养院之前被没收，所以在明面上携带了一些食物和药品，如果不没收自然更好，一旦被没收了，对方也能降低警惕，觉得她再没有其他需要上交的东西。
谢芷恬打算送她进入房间之后，再将空间里的药物和阻隔剂取出，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到时候再找机会分给其他人。
不过唐灼然这一次没有携带通讯器，毕竟她没有随身空间，如果药物被发现后果应该不严重，通讯器被发现就会引起对方极大的怀疑，甚至将整个计划暴露。而且进入疗养院之后一定会翻来覆去地体检，将通讯器缝在伤口中也无法隐藏。
像之前商量好的那样，谢芷恬语气轻松地跟她闲聊，“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么？”
唐灼然说：“好一些了，不过还是有发热和头疼的症状，情绪也有点控制不住，还是要好好休息几天。”
改造人发生异变的症状不同，但只要到达一定程度，每个人都能明显地感知到。而且改造人一般不生病，所以一旦出现症状，基本就能确定异变。比较常见的症状有发热、头晕、恶心、皮肤红肿等等，再严重的也有幻视、幻听、思绪混乱，攻击他人等。
谢芷恬说：“我感觉你脖子红得没有早晨那么厉害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司机在这时发动了车子，引擎的声音让她接下来的话有些模糊，“什么也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你这几天太累了。”
唐灼然应了一声，将头轻轻靠在了车窗的玻璃上，触感冰冷。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在她秋水般的眼眸中留下变幻的光影。
灰蒙蒙的天空上，低悬的浓云阴沉如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空中坠下。湿冷的风从窗户的缝隙渗入，雨滴将落未落，莫名让人心生烦闷。
唐灼然闭上了眼睛。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冬日，也是这样的阴天。
那天是年底辖区内部的联欢会，彼时她刚来到14号辖区大半年，还没有做出成就，身体状况也还没有调整好。
作为一个异变过三次并且曾经连累过队友的改造人，唐灼然的生活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同事们虽然没人刻意排挤她，但也无人愿意与她太过亲近。
天意弄人，唐灼然抽到的游戏内容，是要跟在场的任意一个人拥抱十秒。
可那时，她并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的朋友。
而且当时控制改造人异变的药物种类远不及现在丰富，机制也尚不明确，很多改造人都担心跟频繁异变的人亲密接触，会让自己也被传染。
主持人是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对她不算熟悉，并不知晓其中缘由，见没人主动便开始cue她身边同为守卫军的同伴。
改造人们神情微妙，回应五花八门。
“真的可以吗，我觉得我高攀了，心中有愧哈哈哈哈。”
“唐小姐太漂亮了，我不配我不配。”
“可惜了可惜了，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要是单身的话肯定求之不得，排队排到月亮也愿意啊。”
……
气氛一派热闹，听起来全是吹捧，实际则都是推辞。
那时灯光刺眼，人声喧闹，笑声连成一片。唐灼然站在舞台中央，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孤独。
眼前的一切都好似成了虚幻的泡沫，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哎呀，你们都不要跟我抢，让我来！”
一道甜甜软软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那些纷乱扭曲的泡影。
唐灼然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柔软鲜活，稚气未脱但美得惊人，就像是枝头沐浴着阳光与暖风、尚未成熟的青涩果实。
小姑娘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期待，“我叫夏扶风，你看我陪你做惩罚行不行？”
唐灼然垂眸望向她，笑意清浅，“当然，我的荣幸。”
再后来，夏扶风每次跟别人提起那个拥抱，都会一边炫耀一边脸红。
当时唐灼然并不理解，为什么在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灾星的时候，夏扶风还觉得她广受欢迎，甚至担心有人要跟自己争。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夏扶风是从心底觉得她好，才会把那些恭维般的推辞都当了真。
在如同黑白默片一样的寂寞岁月里，她的到来让万物有了颜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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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夜色笼罩下的森林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战斗之后，这里的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破碎的血肉浸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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