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笛这才放下心来，继而眼神又变得困惑，“为什么……我还活着？”
夏折柳笑了笑，“还记得我给你的平安符吗？”
司笛愣了下，思绪瞬间被拉回。
当时她一意孤行地要去找古鸿，却在出发前被夏折柳叫住。
“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司笛低下头，“这是什么？”
“平安符。”夏折柳说，语气郑重，“一定要收好，它会保护你的。”
彼时司笛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从哪个灵验的寺庙里求来的。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物件，但包含了夏折柳的心意，她很欢喜。
如今听夏折柳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平安符的厉害。
摸一摸口袋，空的，平安符已经不见了。
一瞬间司笛的心情五味杂陈，有对同伴们的感激，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摆脱了古鸿的畅快，同时也有浓浓的愧疚。
愧疚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被自己消耗掉了。
早知道平安符的功效如此厉害，她一定不会收下。
她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司笛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所有的故事里，她都是令人唾弃的污点，是鲜少被人提起的、晦涩肮脏的段落。
死亡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只有这样才能洗脱罪孽，换来一个干净圆满。看客们也不会再指责她的过去，反而开始怀念她的好。
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又被人拉回了人间。
司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低着头，认真为自己包扎伤口，仿佛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张了张嘴，轻声问：“可是……为什么？”
夏折柳动作顿了下，或许是为了减轻她的心理负担，说了个大义凛然的答案，“我是医生呀，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所以，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一个同伴去送死，而不做出任何行动。”
有温热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一滴滴晕染开来，像是最纯净的透明花朵。
“可是，如果你们活下去，能救更多的人。”
“眼前人都救不了，怎么救天下人。”
夏折柳叹息着，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给泣不成声地姑娘擦眼泪，“司笛，噩梦结束了，欢迎你醒来。”
***
地道里，古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也没有时间进行更多思考了，因为在司笛消失的一瞬间，他就被谢芷恬按在了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洛央也上了前，迅速把人绑好，然后在他的口袋里摸来摸去，很快找到了遥控器。
当时司笛执意孤身赴险，众人都知道她几乎是必死无疑，所以夏折柳追上前去，把平安符递给了她。
只要古鸿一动手，司笛就会被传送到安全的地方。
她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遥控器，叫嚣着让古鸿放开司笛，只是吸引古鸿注意力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他不往遥控器身上想。
司笛有平安符，不会有事。只要古鸿不狗急跳墙，将遥控器毁掉就好。被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冲昏头脑的古鸿果然没有多想，顺利地上了钩。
遥控器是面部解锁，谢芷恬对准古鸿的脸解了锁，三下两下就搞明白了控制面板，按下关闭按钮。
古鸿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套，发疯似的怒吼起来，“你们这群贱人竟然敢骗我！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他越说越生气，激动得口吐白沫：“别以为你们赢了，女人永远成不了大事！这个国家落在女人手里的那一刻，已经在走向毁灭！下贱的女人只配一辈子呆在厨房，咳咳……”
谢芷恬也不生气，神色淡然地听着他往下讲，等到对方吼地嗓子都哑了，她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像拎一条死鱼似的把人拽了起来。
“听好了，古鸿。”她微笑，眼眸透亮仿若清晨的阳光，“女人可以去任何地方。”
***
将古鸿送到护卫队手中后，谢芷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找司笛道歉。
“刚才我的话并非本意，怂恿古鸿对你动手，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避免他摧毁释放亢奋剂装置的遥控器。”
谢芷恬蹲下身，视线与躺在行军床上的女人平齐。
她语气诚恳地解释：“我们都知道平安符的功效，知道古鸿即使狠下杀手，你也不会有事，所以才那么说的。言辞激烈了些，很抱歉伤害到了你。”
“没有，千万别这么说。”司笛费力地摇摇头，扯着嘴角露出笑容，“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应该是我好好道谢才是。”
洛央说：“你是我们队伍的一员，没有谁救了谁。硬要说的话，也是我们互相拯救。”
司笛寄人篱下已久，陡然被接纳进宽松温暖的环境里，除了由衷的喜悦之外，还会有不知所措地羞赧。从前在古鸿面前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女人，如今也只会红着脸重复几个字，“我没做什么，是你们救了我……”
“好了好了，她是病人，不要让她说太多话。”
夏折柳笑着伸手拦了一下，无比自然地将病床上的人与谢芷恬二人阻隔开，“大家都在调整休息呢，你们两个也累坏了吧，吃点东西好好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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