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孔至臻也不知在紧张什么，“总之，你小心点。你现在手上有韩璇的血，所有别有用心的人都想分一杯羹。”
取完约定好的那一滴之后，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仿佛一秒都不想多呆。
另一边，童琬的办事效率很高，只不过两个小时就找来了褚晴漾要的东西。
“给您。”她将装着一沓东西的文件袋放在桌上，说，“我把所有照片都重新洗了一遍，原件没动。”
褚晴漾长舒一口气，由衷感谢童琬的帮忙：“辛苦。”
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在追查和魔法有关的东西，因此即便心中充满了疑惑，也没有在办公室打开这个文件袋。
童琬欲言又止，犹豫道：“只是洗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她家的情况并不是我之前说的那样，大概是我记岔了……”
褚晴漾没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下班之后，褚晴漾换下警服，坐进了路边停着的车，和驾驶座上的人对视一眼，同时开了口。
“素素……”
“姐……”
“你先说。”
“行。”褚素素喝了口刚买的咖啡，“我去见了李晓萌，但那个人其实时孔至臻……”
她大概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包括孔至臻与李晓萌的关系，以及“黑白女巫”，当然，还有关于韩璇用意的猜测。
“韩璇她，会不会是……”
话音未落，褚晴漾便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文件袋，轻轻拆开。
她将里面的照片放在褚素素的膝盖上。
不得不说，有时候血缘的感应真是十分神奇。明明两人还尚未就这件事沟通过，却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模一样的猜想。
“这是乔倩自杀之后，她家里的取证照片。”
那时乔倩的经济情况已经十分窘迫，根本租不起帝都的正经房子，只能以低廉的价格住在逼仄的地下室，放一张床都嫌挤。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角落里空出了一块地方，摆放那些颇为古怪的……
“嗯？”
褚晴漾捏着相纸，愕然地瞪大眼睛：“这上面的祭坛呢？”
她忽然明白了方才童琬那个怪异的神情是从何而来。
因为照片上，乔倩家里原本摆放着“祭坛”一类的地方空空如也，地板上什么也不剩，就仿佛那里只是凭空空出了一块区域，而那些什么香料、香炉、水晶……只是一场错觉。
这怎么可能？就算褚晴漾的记忆出了错，下属童琬可是亲眼去现场看过，她的证词又怎么解释？
褚晴漾快速翻找着后面其他角度的照片，却仍旧一无所获。
“不对。”她低声说，“这里明明有东西。”
驾驶座上的褚素素讶然地放下咖啡，不解地投来目光：
“姐，你在说什么呢？”
她拿起那张照片，纤长的手指在那处空白上点了点：“不是在这里么？圆形的祭坛，旁边还摆着水晶、鼠尾草……”
“不，明明什么都没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半晌无言，随后，褚素素的手指蓦然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因为接近某个真相而产生的本能战栗。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是说，这照片上祭坛的摆设，只有我能看见？”
“……我想是这样的。”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追寻都多少带着些不确定的成分，那么此刻褚素素可以断定。
是韩璇。
这如此隐秘的方式，唯有她能看见的画面，宛若某个人正在耳边倾诉爱语，坚定地告诉她——
“来找我。”
“姐。”褚素素将照片妥帖地放回文件夹里，“我们现在去找冯芷兰。”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褚素素轻点屏幕，快速将手机导航的目的地换了个地址，却在抬手的时候被褚晴漾握住了手腕。
“等等。”她说，“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吗？”
“韩璇她……”
罕见地，褚晴漾严厉地叫了她的全名，一如小时候训斥她那样：“褚素素！”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你现在是想去为韩璇完成这个仪式，对吗？可是仪式的对象到底是谁？是韩璇，还是你？”
这个问题将褚素素问得愣住了。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她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如果不是褚晴漾提醒，根本无暇条理清晰地考虑这么多。
“我不知道。”褚素素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向身后的座椅，“或许我们都是。”
褚晴漾沉默了数秒钟。
“那么你也要像韩璇和乔倩一样，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重来一次吗？这个时空的一切，就这样抛弃了吗？”
她的眸微微浮动，艰难地说：“你要我看着你死去，然后永远地失去你吗？”
这是性格严肃正经的褚晴漾，所能表达出最深的情感。
对韩璇来说，褚素素是生命中唯一的光，可对褚晴漾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们的家庭算不上幸福，从小父亲就在外做生意，和后母的关系又不冷不热，真正相依为命的只有姐妹两人。褚晴漾给她换尿布、买礼物，一点点看着那个孩子长大，从牙牙学语到会跑会跳，从少女变成女人……
长姐如母，她算得上是褚素素的半个母亲，又怎会想要承受这样的切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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