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步子很轻,甚至有些缩手缩脚——
客厅的情况比卧室的还要糟糕,玻璃茶几碎了一大半,电视机旁边的音响也倒在地上,知利军像是傻了一样,呆坐在沙发里,鼻梁上的眼镜都快掉下来了,也不见他用手扶好。
米白色的地板砖,若隐若现着一道裂缝。
知茗看着知利军流血的手,也猜到了大概,她没有说话,默默将倒地的音响扶起,随后拿来药箱。
这个一向斯文的男人,头一回展露暴力的一面,但伤害的却也不是唐琪华,即便是吵翻天了,他也只会拿自己开刀,刚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得窝囊废三个字在他的胸腔里快要炸开,如果再不发泄出来,今天或许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
知茗从药箱里面拿出双氧水跟纱布,蹲在地上,替知利军清理伤口,他砸的太用力,似乎所有的憋屈都在这只拳头上,伤口也就格外的深。
“爸,您忍着点...”
知茗举着双氧水往伤口处冲洗,血水混着双氧水,一齐往下流,发出滋滋的声音。
“爸爸不疼。”知利军说的是实话,他真的不疼,与唐琪华那些伤人的恶语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相反,他此时的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二十年的婚姻生活,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像个男人。
知茗的动作很快,她没给人包扎过,但手法却不生疏,缠好纱布,发现没有医用胶带,她就拿创可贴固定,包的不比医院的差。
知茗收起双氧水跟纱布,将药箱归回原位,转身又拿来扫把跟簸箕,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清理着地上的玻璃渣子,哪怕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没有落下。
坐在沙发上的知利军看着知茗,涌出一股心酸无力,眼眶湿热,上次抱她的时候,还没有自己的胳膊长,现在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茗茗啊...”
“嗯?”
“明天跟爸爸去奶奶家过年。”
“嗯。”
知茗把碎玻璃倒进垃圾桶,看了眼知利军,抿嘴道:“爸,卧室的布衣柜坏了,刚才妈进来的时候,我没留神儿...撞的。”
“没事,等会儿爸爸出去买个新的。”知利军目光慈爱,笑了笑“明天要是爷爷奶奶跟小叔他们给你红包就拿着,别不好意思。”
“嗯,知道了。”
知茗站在卧室门口,顿了顿,又折返回来,看向知利军——
“爸,你刚才不该跟妈说奶奶打电话的,如果不说这句,明天的事情还有的商量。”
说完,知茗也没等知利军回答,快步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没多久就听见大门开又关的声音,知利军出去了。
手机里奥特曼还在放着,知茗拿过来点了退出,握着微微发烫的机身,思绪烦乱却又无奈...
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无力感,充斥着她的全身。
今天的事情怪谁?
知利军不该答应唐琪华,答应了就不该反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什么样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样来回摇摆的事情,在他看来或许以为这样是在调和家庭关系,可实际上这种和稀泥的方式,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将事情越推越高越演越烈,最后不但自己受委屈,还没有一个人开心,知茗不懂,为什么自己一个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知利军一个大人却到现在都还糊涂。
抱怨父亲的同时,知茗也责怪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唐琪华就不能像别的妈妈一样,在争吵的时候可以低一下头,又或是难堪的时候,及时叫停,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丈夫逼的无路可走,一定要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离家出走,她太霸道,太嚣张,无论何时她都要求每个人向她屈服,逆来顺受是这个家的常态,每个人都要在这种压迫下过活,知茗从不提要求,也不和她讲条件,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能在这个家里尽力做好自己的角色。
双方都有错,但知茗的天平还是倒向了知利军。
今天以前,她以为自己是最惨的,可看见爸爸呆坐在沙发上,任由手流血的时候,她发现或许最难的不是自己,而是外面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自己还小,还有那么多的机会,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爸爸呢?一辈子就这样了吧。
...
知利军买了很多东西,还从银行里取了五千块钱,领着知茗当天晚上就去找了唐琪华。
姥爷姥姥的脸色不好看,连带着对知茗都看不顺眼,说话更是不留情面,每个字都跟带刺似的,比外面凌冽的寒风还要扎人。
知茗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
“姥姥,我爸没打我妈,他砸的是茶几,手都流血了。”
不过是说句公道话,唐母的白眼就翻了过来——
“女儿真是爸爸的小棉袄,这话说得真没错,就是可怜你妈当初生你的时候麻药都不敢打,活生生疼了四个小时!”
“妈...”知利军挡在知茗身前,低着头,声音又小又弱“都是我的错,吓着琪华了,我来跟您也给琪华道歉。”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五千块钱“要过年了,这是女婿孝敬您们二老的。”
唐母跟唐父互相使了使眼色,这才挪开道儿,让知利军跟知茗进门。
唐琪华在卧室,唐母进去不知说了什么,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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