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绮眠只得开口，辅助快进：“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女生嘴唇微微颤抖，在热烈的阳光和蝉鸣声里，终于蹦出几个字：“老师叫你拍合照！”
说完转身就跑，快得像一阵风，呼地就刮没了。
好像林绮眠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一样。
林绮眠：“……”
搞错了。
自以为是了。
想了些不该想的了。
一定是学习把她学傻了。
林绮眠揉了揉自己的脸，转头往四下里望去。
同学们都去拍照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安静得不可思议，一阵风刮进来吹动书页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林绮眠站起身，又停住。
拍毕业照？那不正是许月亮给她塞最后一封信的时间。
是曾经在她脑袋里回忆过无数遍的场景，如今还原出来，教室里的摆设，窗帘吹动的幅度，都那么熟悉。
看来她的神经倒是没搭错。
现在的确是该想些学习以外的东西，那些不该想的，自以为是一点，抓住属于自己的小兔子。
林绮眠又坐下了身。
这次她不突然出现逮人了，她就在这里，许月亮已经认识了她，她守株待兔，等着许月亮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又被无限拉慢。
每一秒都足以让林绮眠想许月亮无数次，有她稚嫩的样子，有她长大的样子，她害羞的样子，笑的样子，掉眼泪的样子。
林绮眠的指尖微动，摩挲在纸页上，酥酥痒痒的质感。
终于，在万籁俱静之时，有轻轻的脚步声，响在楼道，到达教室门口。
林绮眠垂眸，准备好一个温柔但无辜的模样。
脚步声跳跃着进了教室，很是活泼，真像一只蹦蹦跶跶的兔子。
她跳得真快，林绮眠甫一抬眼，就撞上许月亮灿烂的笑脸。
还挂着眼镜，但丝毫不影响林绮眠看清那月牙儿一般弯起来的眼睛。
整齐的小白牙，上扬的鲜嫩唇角，明晃晃的，跟夏天的太阳一般，一下子就把林绮眠罩了个严实。
场景有些不太对，好像位置颠倒了过来，逮兔子的人不是她，变成了许月亮。
林绮眠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月亮猛地俯下了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剩下一扬下巴就能亲到的距离，而后忽闪着大眼睛，看进林绮眠的眼睛里，问她：“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所有的光都聚在了林绮眠的视线里，她神思恍惚，胸口真揣了一只兔子，心跳怦然。
半晌，只能回应出一声短暂的音节：“啊……”
“啊什么啊。”许月亮又是一个靠近，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成了负值，她与林绮眠交身而过，握住了她的手腕，“别人都去拍照啦，你们班都排好队了，你再不走毕业照上就没你啦！！！”
林绮眠的语调落了下去：“啊……”
“背书背傻了吗？”许月亮嘀咕一句，拽着她就走，“没时间啦，我们路上说。”
林绮眠跟上了她的脚步。
许月亮走得快，几乎在小跑。
嘴巴也动得快，嘀嘀咕咕的，落在林绮眠耳朵里，全都是跳跃着的欢乐音符。
“我们自习，我就跟值班的同学换了时间，溜出来专门找你。
“你们今天拍毕业照你不知道吗？没人通知你吗？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们班排第几个呢。
“要提前准备的，第一个拍的时候，第三个就在排队了，第四个第五个就等着了，第六个就已经出教室了……
“不过也是，这个时间浪费这么久，能多做半套题呢。
“对了，错题本你看了吗？我画红圈的那些……”
说到这里，终于得空转头看林绮眠一眼。
林绮眠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融进热气腾腾的阳光里：“看了。”
“真棒！”许月亮声音高扬着夸奖她。
林绮眠：“物化生知识点也背了。”
许月亮夸她已经很有一套经验了：“哇，你也太厉害了吧！”
林绮眠唇角微微勾起：“英语例文也看了，格式不会再错了。”
许月亮：“那必须！我们林眠眠从来不犯第二次错误，我给你做错题本的时候其实就没操心过，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省心的……”
林绮眠打断了她的话：“你叫我什么？”
许月亮的嘴巴一下子绊住。
脚下也打了个绊，踉跄着就往前摔去。
还好两人本来就挨在一起，林绮眠手掌翻转，握住了许月亮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许月亮的人晃，头发晃，目光也像一汪水一般，波光荡漾。
两人急匆匆的赶路停下来一瞬，林绮眠追问许月亮：“吓到了？”
许月亮用力摇头，声音却是真的慌张，她跟林绮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我……”
林绮眠催促地：“嗯？”
许月亮：“我我……失口了。”
这是什么烂借口，林绮眠笑起来。
许月亮低下了头，不说话，只脸蛋红扑扑的，色泽越来越浓。
树影落在她白色的校服短袖上，林绮眠望着眼前人，突然觉得，时光轮转，终于落在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点上。
和以前不太一样，但没关系。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浪费的时间也不算浪费，她与许月亮，走到能携手一生的结局，那所有的遗憾便也不必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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