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亮愣住。
她张着嘴巴，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顺理成章。
林绮眠对她笑笑，并不强求她此刻回答，抬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工具袋：“好了我要进去了，你要是想在门口等我，就在车上，热了让刘叔给你把空调打开。”
许月亮还愣着。
林绮眠招招手，转身往里走，刚迈出去两步，身后一串紧密的脚步声，许月亮跑到了她前面。
去了前面又回头，盯着她的手：“要再检查一下，铅笔橡皮中性笔准考证……”
林绮眠顺从地把手里的东西又递给她。
许月亮打开工具袋，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呼出口气：“没问题。”
林绮眠：“嗯。”
许月亮：“要加油。”
林绮眠：“嗯。”
许月亮：“但也不要太有压力。”
林绮眠：“嗯。”
许月亮扭着手指，脸色通红，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绮眠心里就像有温暖的水流滑过，让她觉得高考成绩怎么样都可以，这一生怎么过都可以。
她又揉了揉许月亮的脑袋瓜，大跨步往里走去，像所有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样。
许月亮说到做到，陪她就是陪她，等她就是等她。
高考两天时间，每一场考试都是送着林绮眠进去，然后看着她出来。
最后一门结束，有学生出了考场，便将手里的东西抛向高空，嗷嗷叫着，欢庆痛苦的高中生涯结束。
林绮眠夹在人海里，依然夺目。许月亮在警戒线外努力地朝她招手，林绮眠加快了步伐，望着她，目标明确地走来。
她来到了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许月亮的手掌，比多年后更柔嫩，肉乎乎的，像一团温热的豆腐。
林绮眠握得自然，许月亮也没有在意，她仰着脑袋热切地望着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考得怎么样？”
“意料之中。”林绮眠回答道。
许月亮追问：“意料之中是怎么个之中？”
林绮眠拉着她大跨步地往一旁走：“要下雨了。”
许月亮：“啊？”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天上的阴云就开始集聚。
等两人到了车前，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风也刮了起来。
夏天的阵雨来的又快又急，打的许多考生和等待的家长一个措手不及。
林绮眠不记得当年的高考题，但记得这场雨。
那个时候她没有人等，出考场磨磨唧唧，于是在还没上车的时候，被浇了个落汤鸡。
真不是什么好的感受，整个青春就那样落幕。
现在，大雨没有落在她身上，许月亮也没有跑掉。
两人上了车，车门一甩，便把所有的风雨和慌乱都隔绝在了车外。
许月亮哈哈大笑：“我们也太厉害了吧！林眠眠你也太灵了吧！！！”
林绮眠也跟着笑：“嗯。”
刘叔指了指副驾驶：“大小姐昨天就说了，我拿了好几把伞呢。”
林绮眠看向窗外，呼出口气：“大小姐现在说，把伞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刘叔转头，很是惊讶：“诶？”
那个冷冰冰的林绮眠，柔软的像一泓清泉，因为自己是幸福的，所以有多余的爱，撒向世界。
刘叔撑伞下了车，去副驾驶抱了那几支伞，响亮地应了声：“诶。”
车门关上，刘叔去派伞，车上只剩下了林绮眠和许月亮两个人。
安静的空间，愉悦的心情。许月亮大着胆子抱住了林绮眠的胳膊，撒娇一般问她：“到底怎么样嘛~英语是你的强项呀~”
林绮眠垂眸盯着那只手，所有的心思都开始蠢蠢欲动，真不愧是高考结束以后的高中生啊。
她眉梢轻轻地挑了挑，道：“让我回答问题，你得用别的答案来换。”
许月亮浑然不觉，歪着脑袋瞪着大眼睛看她：“什么别的答案呀，你说嘛~”
林绮眠蓦地抬头，问得猝不及防：“怎么不给我写信了。”
许月亮：“！！！！”
晃着林绮眠胳膊的手不晃了，抓着林绮眠胳膊的手指也松了。
人和林绮眠之间的距离偷偷地拉远了，一脸的震惊，惶恐，和羞赧。
林绮眠看着她，蹦出三个字：“不许跑。”
车门关着，车外大雨，林绮眠的眼神温柔又热烈，许月亮没法跑。
她只能愣愣地摇头，心里海浪般翻腾，却说不出话。
“我什么都知道，我没怪你。”林绮眠一句话解释了所有的误会，不再让这些拖延她们相处的时间，“但我不知道，怎么认识了我，就不给我写信了。”
许月亮嘴巴碰了碰，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因为……认识了……呀……”
林绮眠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
许月亮脸上的红晕一层层地升起，眼里的水光也开始越聚越多，她努力发出声音，解释自己的动机：“能看到了……能亲口跟你说……就顾不上……写了……”
就顾不上写了。
也顾不上去考虑，到底是谁让她写的信。
同林绮眠相处的每一天，许月亮的脑袋里只有她。
她那张漂亮的脸，漂亮的身材，好听的声音，以及做不对的高考题。
这些塞满了她的脑袋，让她充实又快乐地像一只打满气的轻气球，一路往上飘啊飘，飘到了从未幻想过的高空，躺进绵软的云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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