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八点了。”韩裴芸坐在沙发上，看了眼身边正在和别人发微信的顾景晗，郁闷地拿出手机看微博留言。
顾景晗和对方聊完了，招呼韩裴芸跟自己上楼。
“我要带安歌回家了。”韩裴芸走了几步楼梯，不情不愿地说。
“栎栎难得回家住，你就让安歌陪她多玩会儿嘛。”顾景晗在二楼的第三间房门口停下，拧开门把手，开灯让韩裴芸先进去。
房间很宽敞，地上铺了一大张爬行垫，上面堆满了玩具，很多装在包装盒里都没拆封过。正中间是一张欧式双人床，铺着粉色的卡通床单，枕头边上躺着一只维尼熊。
韩裴芸进来环视了一圈，转身问顾景晗：“这是栎栎的房间？”
“对啊，不是说要给你看栎栎的相册吗？”顾景晗在角落的书架上整理出一叠册子。
韩裴芸盘腿坐在爬行垫上，把顾景晗递来的几本册子放在身边，打开一本看了起来。
“你坐地上不嫌凉吗？”顾景晗问她。
“不啊。”韩裴芸目光怔怔地望着相册上的小人，回答得心不在焉。
顾景晗凝望了她半晌，跟着坐在爬行垫上，往她身边凑了凑：“这是栎栎刚满月时候拍的写真，我带去拍的。”
韩裴芸指着一张栎栎冲镜头傻笑的照片，开口的时候全是笑意：“这张照片和我满月时候拍的那张一模一样呢！连动作都一样，就是这样趴着的。”
“那你下次给我看看你的照片？”
“不行啊，在我爸妈那里……恐怕是永远都拿不过来了。”韩裴芸还在笑，只是笑里透着几分苦，很快又低头接着翻相册。
“哭包。”顾景晗往她身上贴，戳了戳她的胳膊，见她不理自己，又戳了戳，“等栎栎的事情解决了，我陪你回家和你爸妈解释啊。”
“他们以为我们是一对，还解释什么？”韩裴芸看完了一本相册，头都没抬，又换了一本翻开。
顾景晗仰着脸，脑袋靠在韩裴芸的肩上感慨：“好像是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确实是一对啊。”
韩裴芸挪了挪屁股，抬眼看她，语气冷淡：“没有的事。”
顾景晗挪过去，脑袋又靠上她的肩，自信地轻笑：“迟早的事。”
韩裴芸和她对视了一瞬，匆匆收回了视线。
“哭包。”过了好久，顾景晗又叫她。
“嗯？”韩裴芸在看第四本相册，是栎栎生活里的一些抓拍，底下有文字备注，看字迹像是出于顾景晗之手。
“我很爱栎栎。”把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再看一遍，那份滚烫的情感就分外清晰，“但我妈没有给我树立一个做妈妈的榜样，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我对栎栎的爱。”
韩裴芸抬眼看她的刹那，被顾景晗脸上的温柔笑意迷了眼，心里忽然颤了颤，可能是因为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们家哭包啊……在安歌的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所以我想你的妈妈一定很爱你，她也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妈妈。”顾景晗搂住韩裴芸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你这么好，你妈妈肯定舍不得你。”
韩裴芸只听到顾景晗用感慨的语气说出“我们家哭包”五个字就受不住了，眼泪似是决堤般流淌下来，不被家里接受的这几年，她以为自己除了安歌已经没有家了。
没人再把她看做一个孩子，直到遇到顾景晗之前，韩裴芸都快忘了哭泣时被人像个孩子哄着是什么滋味。
“又哭了。”顾景晗用衣袖给她擦眼泪，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想妈妈了？”
韩裴芸摇摇头，低头缓了口气，指了指顾景晗。
“我？”顾景晗没明白韩裴芸想表达的意思，皱着眉头反思自己，“嗯……哭包，其实道理是一样的，我很爱你啊，但是……我第一次喜欢别人，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你的……”
韩裴芸擦干了泪，瓮声瓮气地打断她：“我知道。”
顾景晗垂眸故作不在意地笑笑，显得有些局促，紧接着又目光闪烁着看向她，抿了抿唇，喃喃重复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韩裴芸被顾景晗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鼻子吭哧一声，钻出一条鼻涕。
“哎呀。”顾景晗伸出衣袖正要擦，看着那条鼻涕又有些犹豫不决，她连自己的鼻涕都不往衣服上蹭，实在下不去手。
韩裴芸以为顾景晗嫌弃自己，报复心理作祟，用手背一把揩去鼻涕，直接往顾景晗的衣服上蹭。
鼻涕刚沾上衣服，顾景晗立马化身为一只受惊的猫，倏地跳了起来。
韩裴芸用擦了鼻涕的那只手指着她，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好笑吗？”顾景晗没好气地问，问完自己跟着气笑了。
“哈哈哈……”韩裴芸使劲点头，顾景晗刚刚那个反应实在太好笑了。
顾景晗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韩裴芸听见顾景晗留下干脆利落的关门声，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心里发虚，顾蹄子是真的生气了？
好像自己是真的过分了，越来越把顾蹄子对自己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她和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说真的要在一起，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要走才是。
韩裴芸一个人在屋里纠结来去，想的全是不合适，到底还是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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