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覆灭是因为学宫自食恶果,与她无关,或许她做了什么事,但绝对不是主因。
可舟舟为何不为自己申辩呢?
商仪自嘲一笑,只怕是她知道,说了也无人信她吧。
不怪乎当年传有逆命侯屠城的流言,江舟依旧能进朝堂,权倾天下,原来天子早就知道春城之事的罪魁祸首。
是血石。
不,是贪婪、权欲、还有人心。
“我信你了。”
商仪眼前似乎出现那个红衣墨发的女人,低垂着眉眼,露出一生中唯一一次的脆弱。
像是一只小刺猬,遇到可以信任的人后,翻开了柔软的肚皮。
又像是陷入泥淖里的人,早放弃求生之欲,但还是鼓起最后勇气伸出手,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可终究是错过了。
商仪怔怔地想,为何当时没有相信自己的道侣呢?
……
江舟醒来时,发觉商仪坐在窗前,神情有些憔悴,像是一宿未眠的模样。
“云舒?”江舟一跃而起,“你怎么又没睡?”
商仪回头,“睡了会,只是醒得早。”
江舟皱眉,嘟囔着:“你别成天想那么多事了,像我一样每天睡到天亮,多好!”
商仪看着她,微微笑道:“你说得对。”
江舟凑过去,趴在窗前,问:“你在想什么呢?”
商仪道:“没什么。”
江舟想了想昨晚的事,就觉得头疼,她武道天赋极高,但脑袋里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于是干脆利落地问:“昨晚的事你觉得是什么,桐酒执教为什么深夜去慈幼坊?”
商仪不想将她拖进这摊乱泥中,道:“执教面冷心热,暗自照拂慈幼坊众人,至于为何深夜前去,学宫只有她一人精通偃术,她或许还有许多其他事宜。”
江舟点头,“也是。”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江舟无法释怀桐酒在听到动静时迸发的杀气,那绝对不是错觉。
假如同云舒说的一样,那杀气怎么也解释不通。桐酒身上必定藏有更深的秘密。
不知怎么,她又想到慈幼坊的人,这些人与北戎兵都是畸形,但一个在春城,一个在北疆,隔着千重山水,又有什么关联?这一切同学宫有什么关系?
江舟拍了拍头,发出“砰、砰”两声。
商仪吓了一跳,抓住她的手,“你这么用力干嘛?”把自己的脑袋当偃甲,以为拍一拍就能好吗?
江舟苦笑:“我总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她的头里像是蒙了层灰扑扑的雾,真相就在前方,但想更进一步时,却又抓不住关窍的地方。
江舟顿了顿,自言自语道:“我好像生锈了。”
商仪勾了勾唇,“你是偃甲吗?”
江舟说:“比起云舒来,我可不是像偃甲一般蠢钝?”
商仪:“你哪有偃甲好,偃甲能折被洗衣做饭,你能吗?”
江舟笑嘻嘻地说:“我能暖床呀!”
商仪:“……”面上虽嫌弃,嘴角却悄悄扬起。
今日依旧要去慈幼坊帮忙,江舟翻箱倒柜,想找到前几日不知落在哪里的话本。商仪静立,目光不自觉黏在她的身上。
江舟叹气:“我总是记不清,哎,是不是放在偃甲房里了,我去看看!”话没说完就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
没多久,她便折返回来,手里挥着一本老旧的小册:“云舒!你快来看!”
商仪看见小册扑扑掉落的灰尘,眉尖微蹙,往后退了步:“话本?”
江舟停下来,想起她略有洁癖,便把册子弄干净,边摇头道:“不是,是一本偃术笔记。”
商仪这才走近,坐在椅上,与江舟一起翻开那本笔记。
很多年过去,薄薄的小册已经泛黄,清隽字迹笔锋晕染,被岁月磨去当年锋芒。
上面画着的各式零件与偃甲,江舟只认得一二,“这是楼倚桥留下的东西吧。”
共潮生十年来一直荒废,而在十年前居住在此地,又潜心偃术的只有楼倚桥了。
商仪点头,翻动书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睛越来越凉,至最后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微微颤抖。
江舟看素来波澜不惊的她这么大反应,吃惊道:“这什么写的是什么?止戈吗?”
商仪把小册重新再看一遍,摇头:“不,是偃甲人,那时候她就在研究偃甲人。舟舟,你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故事吗?洛邑献祭的偃师。”
江舟想起,说:“记得,他向天子献上一具偃甲人,结果偃人当着天子的面挑逗妃子。”
成功把主人作死。
商仪把小册合上:“楼倚桥就是那个偃师的后人。”
江舟恍然大悟:“所以红袖姐姐才说,她们从小就修习偃术。”
商仪颔首:“偃术至精妙处,的确神乎其技。这本小册是楼倚桥的笔记,她改良先祖的偃术,尝试将偃甲与医术结合,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在牲畜身上已试验成功。”
江舟挠头,茫然道:“偃术不是玩木头吗?同医术有什么关系?”
商仪拿出一只偃甲鸟,小鸟歪动头颅,在她掌心蹦蹦跳跳,若是刷上颜色,一眼望去与寻常小鸟无异。
“你看过《偃术入门》,每一具偃甲都是由许多精密零件构成,就像这只鸟,看上去只有手掌大小,但身上一共有三千七百八十一个部件,双翼、头、足各占千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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